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总有刁民想害朕(陆小凤同人) 作者:流水怜兮 文案 虽然理论上是陆小凤的同人,然而陆小凤完全沦落为配角了啊…… 没办法,这次的主角是玉罗刹和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原谅作者君的脑洞,篇幅不会很长就是了。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罗刹 ┃ 配角:很水的作者君不知道皇上叫啥 ┃ 其它: ================== ☆、1.1   永和和油条牵着马走进云间寺,为什么来这里呢?因为身为跟班的油条的一位故人在这里,身为主子的永和闲着也是闲着,正愁没地方逛呢。   油条忽然低声说:“主子,那就是花满楼。”   永和赶忙举目四望,真的看到了花满楼在那里,他站在原地眨巴了眨巴眼睛,有点茫然,这伙人多少年前他都见过!会不会被认出来吧!   “主子放心,我们不是在四处寻找治您喉咙的方法么?”油条提醒道。   永和挠挠头,一个月前他被刺客刺杀,又是不知道哪儿来的江湖好汉,他虽然性命无忧却中了一种奇毒,嗓子哑了,让他十分郁闷,身为一个皇帝说不出话听上去多没气势?于是他就以抱病的名义带着心腹来到江湖上,一方面求医问药,另一方面他倒要看看这群江湖中人到底是多讨厌他!   “两位既然要打招呼不妨走近一点,在人后议论算什么好汉?”花满楼倒是先开口了,永和挠挠头,他很郁闷啊,又不是他想要在背后议论。   “花公子误会了,我家主子久闻大名,有心结识。”油条向他作揖说道,“在下油条,我家公子永和,有礼了。”   “永和?”花满楼笑笑,“你家公子为何不说话?”   “不瞒您说,我家主子身中奇毒发不出声音,不得已才到江湖上寻访名医。”油条说道,“请公子见谅。”   “原来如此。”花满楼微微皱眉,“能令人失声的□□比比皆是,不知道你家公子中的是哪一种呢?”   “不知道。”油条说道,“这才到处寻访。”   “原来如此。”花满楼笑着说,“想来是我误会了。”   “没想到能在此见到大名鼎鼎的花公子,真是三生有幸。”油条说道。   “客气了,只是,阁下为何要叫油条呢?”花满楼觉得好奇,说起这个永和忍不住笑了起来,油条满头黑线的看着自家主子,花满楼听到他的笑声觉得更加好奇了,同时也有点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油条最终不得不尴尬的提出了自己的黑历史:“当初我和主子比赛吃油条,我输了,从此改名油条。”   “还有这种事?”花满楼忍不住掩着嘴笑了出来,“抱歉……”   “无碍,此事的确好笑。”油条挠头,“那时候我落魄至此,多亏了主子给我一碗饭吃。”   “阁下也是个忠义之人。”花满楼赞许的点头,听眼前之人的气息定然是个武艺高强的人,而他那个主子显然一点武艺都不懂,想来也不是江湖人士,此人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尽心尽力足见其心之诚。   “花公子想来也是来这云间寺游览,不如我们边走边聊?”花满楼也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油条非常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   “也好,请。”   花满楼对于云间寺熟门熟路,油条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好奇的打量他,倒是那个永和,看都不看他仿佛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油兄时不时觉得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像个瞎子?”花满楼笑着看过来,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完全无法想象它们什么都看不见。   被说穿了心思,油条尴尬的说道:“江湖传闻花满楼不是个一般的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和能看见一般,是人第一次见都会好奇吧。”   “那倒未必,你身边这位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莫非是个相熟之人?”   “额……怎么会,我家主子对江湖中人不感兴趣。”油条胡诌道,“他……”他有点没注意的看着永和,永和瞥了他一眼,笑了笑,走过来,拉起花满楼的手,在他手心写起字来。   “瞎子就是瞎子。”花满楼笑笑,“瞎子的确没什么可好奇的,不管装的多么像,始终是个瞎子。”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流露出一些失落,油条觉得有点内疚,不过永和完全不放在心上,油条有点担心的低声问:“主子……这不好吧……”   永和瞅了他一眼,不理他。   “油兄不必担心,在下的确是个瞎子,一个普通的瞎子。”花满楼笑着说,“不知油兄来云间寺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定然不是为了等我这个瞎子。”   “我来云间寺访友。”油条说道,“云间寺主持是我的旧友。”   “真巧,我和云间寺主持也有些交情。”花满楼说道,“不若我们一同前去拜访?他今日应当在佛堂诵经。”   “今日就免了吧,我与主持许久不见,有许多事情要聊,改日我们登门赔罪。”   “赔罪倒不必,有时间不妨到百花楼坐坐。”花满楼笑着说。   “一定,一定。”油条满口答应下来。    ☆、1.2   主持已经在在门外等着,看着他们三人走来,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迎了上来:“花公子,今日又来云间寺散心?”   “今日天气正好,我才想出来走走。”花满楼的笑容之中好像多了些什么,“我到别处走走,就不打扰了。”   “那花公子慢走。”主持赔着笑说。   “永公子,有时间不妨到百花楼一坐,我那百花楼虽然不是梧桐枝建造,却常备醴泉之水。”花满楼笑着冲永和的方向作揖。   油条赶忙回礼:“明日我们定然前去拜访,只是花公子……我家主子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花公子定然心中有数。”   “那是自然,永公子放心。”花满楼笑着转身离开了。   “主子……他……”油条问道。   永和摆摆手,抬步往房间里走去,不理会他们,油条皱眉,他应该没漏出什么破绽……到底是为什么……他满腹疑虑的走进去。   花满楼回到百花楼的时候花四已经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见他回来,忙说道:“公子……”   “陆小凤来了?”   “恩。”花四笑着说,“陆公子在楼上等着,我就给他拿了两坛酒。”   “无妨,都拿来给他喝吧。”花满楼笑着上楼去了,“回家取两坛桃花酿。”   “少……少爷,我知道您和陆公子交情深厚,只是……”花四皱眉,突然这么殷勤还是头一次……   “因为他最清楚,要让我上钩需要准备些什么。”陆小凤已经端着酒壶从楼梯上走下来,“花满楼和桃花酿,你这到底是打算让我去摘星星还是摘月亮?”   “星星月亮我都不要。”花满楼说道,“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走到哪儿总有人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哦?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能让你花满楼下定决心出生入死?”陆小凤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这是为了什么呢?为情?还是为义?”   “为利。”花满楼坐下来。   “利?”陆小凤摇头失笑,“天下首富,花家七公子,什么时候会为利出生入死?”   “你既然知道我出身商贾之家,自然万事皆为利。”花满楼说道。   “花满楼,你知道别人请不动我只要你开口我是万死不辞。”陆小凤说,“说吧,让我怎么个死法?”   “我不打算讨论你的死法,这件事若是我去做不仅容易被人盯上,还可能赔进自己的性命,但若是你来做,简直易如反掌。”花满楼说道,“所以我才想请你去做这件事。”   “哦?那这件事我可有兴趣了,是什么事啊?”   “你可知道皇帝已经一个多月没上朝了。”花满楼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据说是遇刺受伤,在宫中养伤。”陆小凤说道。   “看来你已经有消息了。”   “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花满楼伸手去拿茶壶,陆小凤顺手拿过来给两人倒上茶:“那你可要管我晚饭了。”   “不止管你好饭,还管你好酒。”   “成交。”陆小凤满意的说道,“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   “怎么讲?”   “刺客的身份很好查。”陆小凤说,“陛下身中西方魔教的奇毒‘破音’,中了破音之毒,毒性缓慢,会一点一点夺去人的性命,却终生无法发声。”   “没办法治么?”花满楼皱眉。   “西方魔教独门秘药,慢慢调理总能治好。”陆小凤说道,“只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说的也是。”花满楼说道,“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么?”   “恩?”   “朝廷不是好惹的,上次叶孤城身死江湖上才躲过一劫,但仍然掀起轩然大波。”花满楼说道,“江湖中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民不与官斗,否则,就是谋反,如今的皇上算得上清正廉明,若是再起战事,民不聊生。”   “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乱。”陆小凤说道,“我也不喜欢,战乱,于天下无益,只是朝廷不管刺客是哪儿的人,他们只道是江湖中人,我也想进京求情,却无奈,皇帝不肯见我,如今江湖之中人心惶惶,我来找你也想和你商量商量,不行我就要去请西门一起闯进宫中去。”   “别冲动。”花满楼说道,“皇上暂时还没打算对江湖动手。”   “恩?”陆小凤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来路,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花满楼苦笑,他也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只要西方魔教肯解开皇上身上的毒,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1.3   陆小凤看着他的脸,一脸的了然:“既然如此,我自当一试,只不过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谁都不放在眼里,中破音之毒的这么多,他才不管中毒的是什么人呢。”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救的是什么人吧。”花满楼挑眉。   “那是自然,只要……我能找到他。”陆小凤长叹一口气,“可怜我的胡子啊……”   花满楼忍不住笑起来,他当然知道陆小凤找西门吹雪帮忙的雷打不动的手段,他真的有点怀疑西门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笑够了,这才把酒坛拎起来摇一摇:“花四,没酒了。”   “陆公子,我这就给您送来。”花四的声音远远的从楼下传来,陆小凤笑笑:“今天喝多了我就住这儿了。”   “我这儿随时欢迎你。”花满楼笑着说道,“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陆小凤满意的笑着说道。   陆小凤的酒量很好,两个人愉快的从下午喝到晚上,结果还是花满楼把陆小凤扛到房间里去,他口中还在兀自说着胡话,花满楼叹了口气,花四已经回去了,太晚了城门就关了,他就出不去了,花满楼打了盆水,摩挲着揭开他的衣服,用布巾给他洗脸擦手,柔软的布巾覆在脸上,花满楼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眉毛,眼睛,鼻子,胡子,嘴唇,下颚,喉结……   他的手突然被抓住,陆小凤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像个姑娘。”   “姑娘?”   “对,每个姑娘都对我的脸很感兴趣。”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对你如此感兴趣了。”花满楼笑着说,“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女人都要帮陆小凤的忙了。”   “是么。”陆小凤抓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我的脸平时不随便给人摸的,但是你是个例外,你可以摸。”   “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了。”花满楼将手抽回来,“我现在有点期待你没了胡子的样子。”   陆小凤瞬间变成了苦瓜脸:“你怎么和那家伙一样啊,都喜欢欺负我的胡子,我的胡子怎么招惹你们了。”   “谁让你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花满楼得意的笑笑。   “额……”陆小凤郁闷的翻身坐起来,“你这儿只有一张床么?”   “自然只有我自己的床。”花满楼说,“客房还没收拾,本来我打算去那儿的,不过既然你醒着……你自己去收拾吧。”   “我难得能找到一张睡得舒服的床,你这张床挺宽敞的,睡两个人没问题吧。”陆小凤拍拍身边的床铺,“天都这么晚了,收拾什么房间,多麻烦,反正就这么一晚上。”   “说的也是。”花满楼也觉得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呵欠,解开自己的衣袍挂在屏风上,“那就挤一挤吧。”   陆小凤脱下一身酒味的衣袍挂在屏风上,就看到花满楼已经侧身躺着睡了过去,他今天去哪儿了呢?陆小凤吹了灯躺下来好奇的想着,花满楼却翻身过来,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稍嫌有点局促,陆小凤能感觉到他的花满楼身上的温度,甚至花满楼的手也横在他的腰上。   “花满楼?”陆小凤皱眉,他觉得现在这个气氛怪怪的……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现在觉得身上有些燥热,或者……他应该去收拾收拾隔壁的房间?   “陆小凤……”花满楼低声说道,“隔墙有耳。”   “哦……”陆小凤觉得他被一巴掌从心猿意马打了回来,等等,他有什么可心猿意马的!这儿又没有妹子!两个大男人哎!   “今日我在云间寺巧遇了两个人,他们认识我。”花满楼说道,“其中一人武艺不在你之下,另一个,出身高贵,但只学了一点强身健体的武艺。”   “说不准是哪家大少爷带着护卫上街。”陆小凤低声说道。   “不,那个大少爷出身不凡。”花满楼说道,“那位少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是说……”陆小凤狠狠的皱眉,这个人到云间寺干什么呢?“可你怎么知道的?他们不会告诉呢你吧。”   “那个少爷不能说话,什么都要靠他那个武艺高强的随从。”花满楼说道,“他们是来拜访云间寺主持的,云间寺主持阅人无数,却早早的来到门口等他,而且……他好像因为我的存在,有口难言。”   “所以你判断那个少爷身份非同一般?”   “没错。”花满楼说道,“所以我试探了一番,果不其然。”    ☆、1.4   “也就是说皇上微服私访来到民间?”陆小凤问道,“可是,为什么呢?”   “我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我想,其中一个目的应当是为了寻访名医解他的毒。”花满楼说道,“能做到这件事的,我想只有你了。”   “破音之毒是玉罗刹独创的奇毒,天底下也只有他会解。”陆小凤说道,“只有找到他。”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花满楼说道,“我们还不知道借刺驾掀起这场腥风血雨的人是谁,但能弄到玉罗刹的独门□□,还能突入深宫重围,定然不是等闲人物,不论手段,人脉皆属一流,我担心……”   “你担心我的安危?”   “这件事你定然会管,因为牵扯到的都是你的朋友。”花满楼说道,“皇上是你的朋友,玉罗刹是你的朋友,江湖之中十之八九都是你的朋友,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此去寻找玉罗刹,定然凶险万分。”   “若是他们真的要针对我,怎么可能放过你这百花楼?”   “谁说我会待在百花楼?”花满楼笑着说,“我当然要一路跟随皇上。”   “他会带着你么?”   “他不带着我,难道自己和江湖中人打招呼?”花满楼好笑的说,“你放心,我的安全不是问题,你应当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和玉罗刹,他们定然不希望玉罗刹解了这奇毒,倘若有机会定然会在玉罗刹身上动手脚。”   “我知道了。”陆小凤说道,“等我找到玉罗刹,一定把他带回来给皇上解毒。”   “恩。”花满楼手臂紧了紧,之后他翻过身,状似睡了过去,他清楚陆小凤的实力,但一旦涉及篡权某逆,这潭水便深得难以估量,能够轻松的令朝廷和江湖势同水火定然不是因为一个简单的刺驾和破音之毒,他必须从皇上口中套出这一切的缘由。   然而,皇上真的还会相信他这个江湖中人么?他连救过他命的陆小凤都信不过……   朝廷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花四特意带了几个丫头婆子,百花楼打扫的干干净净,花满楼鲜少有机会如此正式的迎接客人。   临近午时,永和和油条如约而至,花满楼迎出门来,作揖说道:“永和公子,别来无恙?”   “花公子客气了。”油条说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在厅堂里坐下喝茶,花四特意弄来一套钧窑瓷器,取了上等的龙井,永和捧着茶碗,漫不经心的品茶,抬头看着油条随便灌了一口放在桌上,油条尴尬的说:“主子,我又不懂茶,你赏我的那些茶我都是这么喝的。”   永和一脸你真不识货,一边放下茶碗。   花满楼笑着说:“永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姑苏城?”   “我家公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油条说道。   “那不妨由花某做东,带着公子在姑苏城好好玩几日?”   “做东就不必了,花公子不妨带我们去拜访一个人。”   “什么人?”   “我家公子听说,江湖上有个叫大智大通的人很是神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想去见识见识。”   “大智大通?”花满楼挑眉,“我倒是知道如何找到他,只是不知公子要问什么问题?大智大通只管江湖中的事,公子要问的,他未必能答得上来。”   “我家公子要问什么……你管得着么。”油条说道,永和拉拉他的衣袖,点了点头,油条嘴角抽了抽,你为什么不早点表态……   “其实……我家公子想要问一个问题,谢鸳鸯身在何处。”   “谢鸳鸯?”花满楼皱眉。   “花公子没听说过?也对,此人在江湖上不怎么出名……”   “公子说的可是恨嫁谢鸳鸯。”这个人的确非常没有名气,然而她是个女人,还是非常漂亮的女人,所以陆小凤知道她,所以花满楼也知道她了。   “没错,正是恨嫁谢鸳鸯。”油条说道,花满楼若有所思的点头:“若是她的住处,恐怕真的只有问大智大通了。”   恨嫁谢鸳鸯年轻的时候曾经有十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弟,她生的国色天香,师兄弟怕因为她和同门师兄弟起了争执,因此纷纷早早在外面找了眷侣,结果谢鸳鸯就这么一个人了,后来她出来闯荡江湖,无数人为她的美色倾心,时常有人因为她的美色争执,搞得她始终没有夫家敢要。   “不过,我怎么听说谢鸳鸯三年前被人送进宫里做了珍妃?”花满楼问道。   “她的确做了珍妃,深居宫中,自从她入了宫,宫内的猫狗就时常失踪,不时的有宫女离奇死亡,更有侍卫失踪不在少数。”油条说道,老实说十之八九是那群宫斗的女人惹出来的,谢鸳鸯真是个超级背锅王。    ☆、1.5   花满楼突然觉得这个谢鸳鸯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嫁出去了,谁知道又被宫妃这么卖力的泼脏水:“那她如今如何了?”   “皇上从未见过他。”油条说道,“只是任凭她在后宫闹腾,从来不见她,也从来不施以惩罚,不久前,她突然逃出宫去。”   “她终于忍不了了?”花满楼挑眉,事情好像不这么简单。   “若是她身上没带着虎符皇上还真以为她受不了了。”油条说道,“她夹带的行李里面正是虎狼卫大将军丢失的虎符,所以皇上将她关进天牢谁知道一天之后她就从天牢之中神秘消失了。”   “消失?”偷虎符失败,或者被灭口或者被抛弃,她怎么会神秘消失?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文章?花满楼皱眉,“可是,陷害一个江湖女子又有什么用?”   “你可知道是谁送她进宫的?”油条的笑容有些古怪,“正是她的三师兄,如今身在武当山修行的天宝大师。”   “天宝大师?”花满楼闭上眼睛,难怪皇上会揪着一个谢鸳鸯不放了,这下又把武当山扯进来了。   “所以两位还希望我带两位到武当山走一遭?”花满楼慢慢冷静下来,睁开眼睛,“在下乐意之至。”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皇上回宫的时间,希望陆小凤能够早点找到玉罗刹。   *   天刚亮,远远的大路上就看到两个白衣人飞驰而来,两人均一身白衣,头戴纱帽,看他们的状态似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前面的人一身轻松,后面的人身负两把裹在上等绸布里的宝剑。   前面那人一拉缰绳停住了马,后面的人也立刻停下来,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座精致的古楼,楼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千机楼”。   “就是这儿?”后面的人问道。   “就是这儿。”前面的人笃定。   两人下了马,前面的人把缰绳交给后面的人:“我进去一刻。”   “好。”   借着就见一道银光一闪,人已经无声的闪入楼中,若是有旁人看到定然会鼓掌惊叫,好一套飘逸出尘的身法,只是随同之人却无动于衷,他仿佛没有听说过千机楼的名号,也并不为这人一身功力感到惊讶,他就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牵着马,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纹丝不动。   *   “花公子,我听说要找到那个大智大通要先去青楼里找一位龟孙大爷。”油条一路好奇的跟着花满楼进了赌坊,“怎么到这儿来了?”   “龟孙大爷已经死了,现在找大智大通,要来这里请这位薛贵人。”花满楼笑着来到一个赌桌前,“找她也很容易,银钩赌坊里输得最多的就是她。”   “又是哪位公子给本姑娘送钱来了啊。”一个身材富态的女人伸了个懒腰从自己的赌桌前站起来,“呦,这不是花公子么,来赌一把吧?”   “不必了。”花满楼说道,“如姑娘所说,我给姑娘送银子来了。”   “得了,钱还你了,少追着我提那些陈年旧账!”女人接过花满楼递给他的一叠钞票,点也不点往赌桌上一摔。   赌坊的伙计立刻笑着收下来,一边殷勤的说道:“薛贵人您常来,常来啊。”   “哼,你这是见着银子了这才盼我来了吧。”薛贵人哼了一声,“罢了罢了,今日不与你计较,我今天心情好着呢。”他看了一眼花满楼和他身后的两人,“两位随我来吧。”   他们穿过一条街,拐进一个小巷子里,薛贵人打开一扇门,房间里面破破烂烂的,竟然是一座废弃的宗庙,也真亏她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的,还挂这个蜘蛛网,薛贵人咳嗽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一只布巾把供桌旁边的椅子擦干净,永和这才有机会打量这间废庙,塑着一尊面容模糊不知道是什么神的神像,上面灰蒙蒙一片,到处都破破烂烂的,供桌也破旧不堪,面前却端端正正的摆这个赛钱箱,供桌旁边还有个有点旧的座椅,薛贵人把座椅擦了擦之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座椅发出嘎吱一声□□声,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薛贵人擦了擦供桌边上摆着的铜磬:“投钱吧。”   油条看了永和一眼,永和点了点头,油条这才拿了一锭银子扔进赛钱箱,薛贵人老神在在的敲了一声铜磬。   “谢鸳鸯在哪儿?”油条问道。   “谢鸳鸯如今身在武当山,她的三师兄处。”花满楼嘴角抽了抽,还真是干脆利落的回答方式,开门见山……   他正想着,油条拿出一锭银子扔进赛钱箱里,随着铜磬清脆的声音,油条又问:“是谁指使谢鸳鸯偷走虎符的!”   “没人指使她,谢鸳鸯根本就不认识虎符。”那个低沉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声在庙里回荡着,仿佛真的是从神明嘴里发出来的。    ☆、1.6   花满楼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油条有扔了一锭,问道:“江湖上如今可还有关于叶孤城和白云城的传闻?”   对方迟疑了一下,似乎拿捏不定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叶孤城的没有,白云城却有许多新闻。”   “昨天晚上姑苏城中,谁喝了桃花酿?”油条的下一个问题让花满楼差点吐血,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俩人想干什么了。   “陆小凤。”   “那桃花酿是从何处得来的?”油条问道。   花满楼皱眉,那应该是从他家酒窖里挖出来的才对,谁知道大智大通的回答令他惊讶:“城西北,天宝阁。”   花满楼记得很清楚,他吩咐花四到家里去取酒,那些酒正是他们家酒坊酿造的,怎么可能来自天宝阁呢?   “主子,问题都问完了。”油条行礼说道。   永和却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他在油条手心写下一行字,油条愣了愣,又摸出一锭银子扔进赛钱箱,他顿了顿,迟疑的问道:“我与玉罗刹一战,谁能胜?”   这回大智大通犹豫的时间更久,最终他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说:“你能。”   回去的路上花满楼和油条都是心事重重的,反倒是永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有心情逛逛小摊,花满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   “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在云间寺,收到一个自称你家下人的仆役送来的桃花酿。”油条说道,“那坛桃花酿,毒死了云间寺花池里所有的鱼。”   “桃花酿……”花满楼皱眉,回到百花楼,他冷声问道:“花四,去把昨天晚上招待陆小凤的酒坛子拿出来。”   “是。”花四很快就抱着两个酒坛子来到厅堂上,“少爷,这酒怎么了?”   “这酒可是你亲自拿来的?”   “少爷吩咐我去拿,当然是我自己去拿的。”   “从酒窖到百花楼可有假他人之手?”花满楼问道。   “那自然是有的,我从酒窖里拿上来的时候,按着少爷的要求去喊两个熟识的丫头婆子来帮忙,就让一个小厮给我把酒送到车上,不过后来我仔细看过了,这酒上面的泥封完好无损……应当……”花四还在说,就见一个人抱着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坛子进来,放在桌上,他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仔细抚摸着坛子,闻了闻坛子里余下的一点酒味:“这几坛的确都是出自桃花堡三十年的好酒,我想,送到我这里来的两坛酒,应当是当初送给郑王爷的生辰贺礼。”   他摸着酒坛上贴着的桃花酿的红纸,将它撕下来,下面还能看到一点点浆糊的痕迹,一张带着点墨迹的红色纸片粘在上面。   “我家主子的事花公子可有和任何人说过?”油条焦急的问,永和拉住他,摇了摇头,油条叹了口气:“我家主子觉得花公子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老实说我们此行的确是专程来找花公子的。”   “花四,你先退下吧。”花满楼摆手,花四立刻机灵的出去,关上门。   “您找我可是为了找到陆小凤?”   “正是。”油条说道,“我家主子觉得只有你们能找到玉罗刹为他解毒。”   “解毒之事不必担心,陆小凤已经去寻找玉罗刹了。”花满楼说道,“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多谢。”油条说道,“还有一件事牵扯到你们的好朋友,也是我家主子的故人,我们这才来报个信,希望能帮上点忙。”   “什么事?”   “有人谋划着往江湖上散布一个消息,说西门吹雪乃是西方魔教玉罗刹之子,陆小凤等人与玉罗刹脱不了干系。”油条说道,“还有西门吹雪私藏逆贼叶孤城,号召江湖各路英雄豪杰,白云城的基业决不可落在这两个逆贼手中。”   “你说什么?”花满楼摇头失笑,“这真是天方夜谭,西门吹雪手刃叶孤城,怎么可能……”   “他是玉罗刹之子,万梅山庄中也的确住着叶孤城,于理他无可反驳,于情……听说他们父子情深。”油条说道,“凭这一招,剑神成剑魔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会这样……”花满楼捏紧拳头,看来谋逆那群人不光是冲皇上来的,更是冲他们来的。   “当然,我们会告诉你这条消息自然是因为此事还有转机。”油条说道。   “可有机会破了这个局?”花满楼惊讶的问,西门吹雪的身世无可改变,不……也不是完全不能改变,他看着油条,刚刚大智大通才说他能杀了玉罗刹,玉罗刹和叶孤城一死,所有的罪责都落不到西门吹雪身上了,只是……靠这样保住名声的西门吹雪,该怎么样活下去呢?    ☆、1.7   “时间。”油条说道,“主子身上□□发作的时间,破音之毒,一个月内失声,两个月内眼盲,三个月内五感尽失,四个月内暴毙身亡,现在主子中毒已有一个多月,眼睛已经渐渐看不清楚,等到第三个月,五感尽失不能行动,到那时就没人能救得了西门吹雪了。”   “所以陆小凤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玉罗刹解掉公子身上的毒?”花满楼皱眉,“时间紧迫啊。”   *   永和坐在池塘边,他有点期待这次武当之行,当然,他更加期待热乎乎的肉包子,他挺喜欢街上卖的的肉包子,吃了两天,这天也是一样,掐好了时机让油条去买刚出炉的包子。   永和坐在池塘边扔着石子,他现在状况不太好,看书久了会头晕,有时候视线也会有些模糊,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走过来,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过来,油条怕他分不清自己,所以近来总是穿一身紫袍,这种颜色挺少见的,也挺扎眼的。   永和回头看到来人穿着一袭紫衣,开心的跑过去,走进了却发现对方手上没有包子,这家伙没买上?他拉过对方的手,在他手心写字质问。   “你认错人了吧。”对方好像迟疑了很久才问道,永和尴尬的一松手,在端详对方的脸,直觉得白茫茫一片,他近来有点看清楚人的无关,不过油条应该没有这么白。   永和作揖,对方突然明白什么似的问道:“你是哑巴?”   永和点点头,对方却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反手扣住他的命门,永和被他捏的有点疼,挣扎了起来,忽然觉得脖颈间一疼,昏了过去,临近昏迷的时候他还在想感情这家伙问自己是不是哑巴就是为了方便绑架他?   玉罗刹觉得这是他今天做的最没品的一件事,他绑架了一个哑巴,没错,虽然是个穿戴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哑巴,可能是哪家的大少爷出来玩,下人不晓得干什么去了,然而那不是他绑架此人的理由,因为对方身上根本没钱。   玉罗刹本来是看他和自己身材相仿才打算杀了他,给自己诈死逃生的,谁知道这家伙眼神儿还不太好使,更有意思的是这家伙竟然还中了自己的独门剧毒?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他知道自己独门的□□外流,这给他引来了很多追杀,却没想到他的□□已经烂大街到路边捡个哑巴都中毒的份上了。   玉罗刹最近有点糟糕,他被好几拨人追杀,大都是武林正道的,这一点他倒是不好奇,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会被用作刺杀皇上,就算他说得清,这群人也不愿意听,所以才觉得这群正道人士都是些个只长嗓子不长脑子的家伙。   不过被正道人士追杀他已经习惯了,还有一伙追杀他的人武艺高强,神出鬼没,他们好像无孔不入,谁都能假扮,玉罗刹已经先后被假的木道人,假的老实和尚,假的陆小凤问候过了,当然了,那个假的陆小凤连胡子都忘了粘实在是太假了,虽然罗里吧嗦的功夫模仿的很到位,玉罗刹隐约觉得这群人和刺驾之事关系匪浅,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很可能是朝廷的人。   “喂喂喂,你醒了没有。”玉罗刹拍拍永和的脸,永和揉揉眼睛,火大的瞪着他一片模糊的面孔,这个白面人儿真烦!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椅子上。   永和试着挣扎了两下,绑的还真紧,然后就不动了,玉罗刹挑眉:“老实了?”   永和点头,这种时候保命最重要,想当年两个神仙在他房顶上打架那么热闹的事他都憋着硬是没出去看,幸亏没去,要是去了他现在已经死透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识时务的。”玉罗刹拍拍他的脸,发现他长得还真是清秀可人,虽然已经过了少年那种柔美,不过依然非常耐看,“诶,我告诉你,你身上可中了无解的剧毒,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不过如果你帮我去蜀中,我就救你一命。”   永和翻了个白眼,玉罗刹给他的手松绑拿来纸笔放在他手边,永和火大的沾饱了墨水抬笔写道:“你谁啊你,玉罗刹独门的剧毒,你说解就解?老子虽然没有武艺,但也不是没有脑子!”   “你的字儿写的挺不错的,回头给我写一副挂墙上吧。”玉罗刹摸着下巴,抛开内容不说,这家伙字写的还颇有些高高在上的霸气,“哎,我看你写的字还颇有些帝王风范,挺符合我的身份,不如等有时间了你教我写汉字吧。”    ☆、1.8   这货搞不好是苗人,永和这么想着,都说苗人擅长用毒,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解决了自己身上的毒,说不准是这个地界上混不下去了,不就是帮忙偷渡么,永和算了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帮你逃跑可以,本少爷一字值千金。”   “千金啊……”玉罗刹叹了口气,“我没有千金,那就只能,杀了你了。”   永和缩缩脖子:“也不是……完全没商量……”   “识时务,我喜欢。”玉罗刹笑笑,“为了让你信服,我先止住你身上的毒性发作,只是你还是不能说话,你不能说话,逃跑的可能就更小一点,我也就更方便一点。”   永和想了想,点了点头,反正从这里到苗疆也要三五个月,要是自己死在路上了他就有大麻烦了,于是在纸上写下:“我叫永和。”   “我叫小玉。”玉罗刹说道,指着旁边的浴桶,“我给你准备了药浴,你先泡一会儿,我去给你煎药。”   永和点头,然后解下衣物,慢慢走近浴桶里,水有点烫,还有点奇怪的刺痛感,谁知道这家伙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永和靠这桶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前有一条蛇在晃,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头咚的一声撞在桶壁上,玉罗刹哈哈大笑着:“你总算醒了,泡个澡有那么舒服么,竟然睡了这么久。”   永和揉了揉眼睛,他觉得眼前似乎清楚了些。   “你身上的毒很棘手,旁的都好说,只是要等这毒完全解了你才能开口说话。”玉罗刹说道,“不过我已经压制住了毒性,每天用内力和药物将它们从你体内拔除,调理一个月就好了。”   永和翻了个白眼,他站起来,抓过布巾擦干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没了,火大的瞪向玉罗刹,玉罗刹一脸的事不关己:“我看你身上没什么重要的物什就给处理掉了,我给你买了新衣裳,不过你的荷包我给你留着,喏。”   玉罗刹将荷包扔过去,永和接过来立刻打开看了一眼,确定里面的东西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玉罗刹歪头看着他,不就一块破牌子么,虽然是金子做的,比他的罗刹牌差多了,这种东西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很快他们两个就打扮成了书生和老奴,本来打算扮成书童的,可惜永和年纪大了点,玉罗刹的气质又完全不符合书生的风范,所以他干脆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佝偻的老头儿,也有个好处,谁也别想认出他来,永和惊奇的打量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要知道这张面皮底下他可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这叫易容,没见过吧,我告诉你江湖上你没见过的事多了。”玉罗刹给他梳头,一边啰嗦道,他是不太喜欢说话来着,但是最近大概是因为是个人都在骂他见到一个不骂他的还觉得挺亲近的。   以前玉罗刹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也只是名声不是很好,现在简直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当老鼠的滋味可真是糟糕,玉罗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等他养好伤,查清了是谁陷害他,绝对饶不了那些家伙。   回过神的时候他发觉永和在捶他,他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力气太大了,扯痛那家伙了,头发都掉了一小把,永和狠狠的瞪着他,玉罗刹尴尬的笑笑,那张皱纹纵横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永和翻了个白眼,抬手就在纸上写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受之父母懂不懂啊!”   “好了好了我错了少爷。”玉罗刹尴尬的说,“等会儿我带你去吃热腾腾的包子,成不成?”   “我要吃肉的!”   “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玉罗刹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挺好玩的,等回去解了毒留着玩也挺有意思的。   永和在纸上写了几件东西递给他,玉罗刹看了看那些东西,挑眉:“还挺有意思的,我去准备,你在这儿待着。”   玉罗刹手脚还挺快的,回来的时候还拎了个小包袱,永和好奇的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堆金银珠宝,感情这家伙的来源……永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打定主意等事情解决了将他送官,然后理所当然的将包袱一卷。   “这等不义之财你倒是收的心安。”玉罗刹觉得他很有趣。   永和翻了个白眼,朕难得南巡一趟,权当官府征用了。   玉罗刹弹了弹他光洁的脑门:“喂,我说,你这家伙看起来不谙世事,倒是个欺行霸市惯了的主啊。”   永和狠狠的瞪他,什么叫欺行霸市!那是他的威风好嘛!而且,就是因为太扰民了他平时都不出门的好嘛!已经很负责任了!很体恤民情了好嘛!    ☆、2.1   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城真是个热闹的地方,玉罗刹愿意在这里待一会儿,大隐隐于市,何况还有个这么配合他而且有意思的小少爷。   永和从来没有来过扬州,对这儿的一切都觉得非常新奇,正值三月,万物复苏,玉罗刹将车上的行李搬到小院儿里:“咱们就在这儿住一阵子吧。”   永和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用碳条在象牙板上写道:“为何?”   “这地方清净,能打听消息,还能养伤,我也好给你调养身子,你底子弱。”玉罗刹说道,他利落的打扫好房间,带着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在家就是张嘴吃饭的大少爷,玉罗刹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个下人,不过偶尔调戏一下还挺有意思。   永和眼巴巴的托腮看着他,玉罗刹皱眉:“喂,你还要吃包子!你都吃了一路了!就是打小没吃过包子也该吃够了吧!”   永和扁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玉罗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败给你了,我去蒸包子。”   玉罗刹这么说着就拿着钱提了个篮子出门去了,永和喜欢吃包子,这小子嘴那么挑,倒是喜欢吃包子,起初他不是这样的,可是路过一个小镇店的时候吃人家老板娘做的包子觉得非常好吃,结果就赖在那儿不走了,害的玉罗刹不得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会了做包子,幸好玉罗刹没发迹的时候学过做饭。   玉罗刹挽起袖子和面蒸包子的时候永和就乖巧的跑去生火了,玉罗刹嘴角抽了抽,这种时候倒是相当的自觉,让人发不出火来,玉罗刹摇头叹了口气,只能认命的包包子去了。   “我说……你是不是上辈子没吃过包子?这辈子要补回来?”玉罗刹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永和,点了点他的头,“喂,我调了新的馅,好吃么?”   永和赶忙点头,这家伙手艺真的挺棒的,等事情办完把人往御膳房里一关,他就天天有包子吃了,而且,这家伙好像对江湖上的事还知道很多,什么时候想到江湖上走走也方便。   玉罗刹拍拍手:“得啦,你吃吧,我要回去修炼了,吃饱了自己玩。”这么说着,他就回房去了,等他伤势大好,就联系总坛那边看看那边情况如何。   玉罗刹每天两次疗伤,他疗伤的时候永和有点无聊,他明明是出来见识江湖上的趣事啊!按照剧本应该是油条身为高手在旁边护法,带着他去各种名门正派旅游才对啊!认识那些挺有名的人才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家伙东躲西藏啊……   托着腮坐在院子里无聊的望着天,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玉罗刹收功,调息,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五成功力,他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玉罗刹看着自己的手满意的笑笑,再有小半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了。   玉罗刹来到院子里,就看到永和抱着柱子睡着了,脚边一排草蚂蚱,编的还挺精致,玉罗刹捡了一个起来,草蚂蚱是他教永和的,永和倒是很喜欢,不过,他也挺无聊的吧,自己疗伤的时候他哪儿都不能去。   玉罗刹蹲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然后脱下袍子盖在他身上,将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去,以他现在的功力,偶尔去看个热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   “什么?还是没消息!那么大个人离奇失踪了!竟然完全没有消息!你们是饭桶么!”油条火大的狠狠一拍桌子。   他去买个包子的功夫永和就不见了,而且一失踪就是一个多月,按□□的药性推算应该已经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到处跑,怎么会没有一点线索呢?还是说……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花满楼从外面进来,他手上拎着一只笼子,里面有一只鸟,“陆小凤刚刚飞鸽传书过来,他告诉我说,他被玉罗刹打伤,现在在桃花堡养伤。”   “他被玉罗刹打伤?”油条挑眉。   “恩,有人假扮很多江湖好汉,陆小凤又被剃了胡子,搞不好也被当做假货了。”花满楼笑笑,“只是打伤了陆小凤的玉罗刹已经身受重伤,却神秘失踪了。”   “那又如何?”油条问道,“哪有比主子失踪更要紧的事!”   “将军莫急。”花满楼说道,“陆小凤最后见到玉罗刹是在江南,离姑苏城不远,若是玉罗刹一路南逃,说不准那个下药劫走你家公子的正是他。”    ☆、2.2   “你是说玉罗刹劫走我家……主子?”油条皱眉,“他为什么要劫我家主子!”   “玉罗刹一路被各路人马追杀,设计他的人神出鬼没,而他有需要人帮忙,眼前碰到一个中了他独门□□的阔少爷,你说,他会不会动手?”花满楼笑笑,“对他而言,不会武功的人比会武功的人更信得过。”   “你是说,主子现在和玉罗刹在一起?”   “而且我想,玉罗刹一定已经解了他的毒。”花满楼说道。   “可是玉罗刹是个老江湖,要想找到他,得通知朝中的大统领才行……”   “我想,若您真的通知朝中大张旗鼓的寻找玉罗刹,就中了那群人的下怀了。”花满楼说,“他们只消放出消息,说玉罗刹打劫当今圣上,到时候官府江湖一同追杀玉罗刹,那才叫天罗地网,而且以他们的厉害只怕到时候圣上性命不保。”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等。”花满楼笑着说,“陛下不就在等么?以陛下的英明神武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呢?”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   “等。”花满楼说道,“最后坐不住先动起来的,定然是他们。”   油条皱着眉坐下来,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   永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油条那么笨一个家伙到底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不过想想他身边还有个花满楼呢,那个呆瓜不懂,花满楼总不会不懂。   “你睡醒了?”玉罗刹说,“我给你做好了宵夜,起来吃吧。”   永和点了点头,下了床在桌子边坐下来,宵夜倒不是包子了,玉罗刹熬了粥,还准备了点小菜,永和皱着眉看着他,玉罗刹干咳了一声:“要睡觉了,晚上就别吃包子了。”   永和郁闷的闷头喝粥,玉罗刹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明日城中有比武招亲大会,热闹的很,要不要去看?”   永和赶忙点头,玉罗刹觉得他像个小狗似的,随便给点甜头眼睛都亮起来了,到底是多没见过世面,一个比武招亲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场面。   永和赶忙跑回去拿了自己的板子,在上面写道:“你不是有伤么?”   “看个热闹而已,不去惹是生非就没关系。”玉罗刹这么说着,惹是生非也无所谓,反正他跑也跑得掉。   *   比武招亲永和还是第一次看,热闹的不得了,搞得他也在想要不要也给哪位公主来个比武招亲?   想着明天可以去看比武招亲,永和这天晚上睡得挺晚的,第二天仍然一大早起来,兴冲冲的打算去看比武招亲。   但是今天的比武招亲怎么看也不太对劲,还没开始就见一个白衣人飞身上台,手上古剑一横:“交出夜娘!”   “发生什么事了?”永和好奇的问道。   玉罗刹皱着眉,脸色有点难看,隔着难看的易容就知道他本来的表情一定已经拧在一起了,永和叹了口气,西门吹雪也算是老熟人了,他也会来参加比武招亲?他不是有老婆了么?   “西门庄主,我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不知庄主可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摆擂台的赵员外和颜悦色的说道。   “交出夜娘!”西门吹雪还是那句话。   “夜娘是什么?”永和拉拉玉罗刹的袖子,在他手上写道,玉罗刹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低声说道:“是一种做药引的虫子。”   “很少见么?”   “需要秘法培养,是很稀有的药引子。”玉罗刹说道。   永和点了点头,难怪他会专门跑到这里来要了。   “西门庄主,我前阵子却是得到一只奇怪的虫子,送给庄主也未为不可,只是庄主如今跑到我家的擂台上要东西,是不是有些不讲情面了?”   一个员外敢对剑神这么说话么?永和非常好奇眼前的状况。   “那只夜娘是我的!”   “那就奇怪了,这职夜娘,就老朽所知,是西方魔教之物,怎么会和庄主有关呢?”赵员外笑眯眯的说,“说来我前阵子听江湖传闻,庄主和玉罗刹关系匪浅啊。”   “玉罗刹是我爹,那又如何?”西门吹雪冷冷的问道。   赵员外愣了,等等,剧本不对啊!西门吹雪就这么承认了!什么状况!不过很快,下面的议论纷纷让他回过神来:“庄主刚刚说什么?”   “玉罗刹是我爹,夜娘是我的,你听不懂人话么!”西门吹雪冷冷的说。   “西门庄主这是开什么玩笑……庄主乃万梅山庄之主……武林正道魁首……”   “万梅山庄是我自建的庄园,武林正道自有盟主,这些事与你何干!”西门吹雪冷声问道。    ☆、2.3   “庄主别忘了,你还是白云城主。”赵员外说道,“白云城的名声谁没听说过……”   “你是指叶孤城造反的事么?”西门吹雪问道。   “我……”赵员外彻底傻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庄主,慎言啊慎言。”不晓得哪个门派的老头子出来苦口婆心道。   “慎言?”西门吹雪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哪里不慎言?”   “西门庄主,玉罗刹乃西方魔教之主……你若是他的儿子,岂不是西方魔教的少主人么?”   “我是西方魔教的少主人,也是万梅山庄的主人。”西门吹雪冷声问,“不行么?”   “可是……可是……西方魔教乃是正道公敌……你这不是认贼作父么。”老头讪笑道,“您贵为剑神,应当知道江湖声誉来之不易啊……”   “认贼作父?玉罗刹是我的生身父亲!难道武林正道尽是些为了那点清名连爹都不认的人么!”西门吹雪冷笑道。   “不不不……自然不是……”老头子陡然感觉到台下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不管什么人,不孝可是个大帽子,谁也不想戴,尤其是江湖人士,他迟疑的看了一眼赵员外。   “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西门吹雪问。   “西门庄主,在下以为……万梅山庄在江湖上名气不小,若是突然变成魔教少主的宅邸,只怕……”   “万梅山庄乃是我一手所建,它本来就是魔教少主的宅邸。”西门吹雪不客气的说道,“难道说,你要我搬出自己的家么?”   “不不不……”老头子抓耳挠腮,这家伙怎么好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可白云城自古便名声远播,在您手上只怕……”   “哦?名声远播?没错,叶孤城刺驾那件事的确令它声名远播,顺带一提当初手刃叶孤城的正是在下。”西门吹雪说道,“且不说白云城是叶孤城赠与我的,叶孤城身陨之后,这几年内可有人听过白云城的名声?”   “我……这儿……它以前还是……”   “况且,白云城易主不难,只是谁来做这个主人呢?你么?”   “不不不,老朽出身低微,哪里配得上白云城主的地位……”老头子讪笑着。   “既然不是你,那又有谁愿意当得起这个城主?”西门吹雪说道,“只要他站出来,一切好说,他拿走城主令,我给圣上去信一封,咱们就算两清了……”   “还……去信就不必了吧……”   “当年我答应陛下将会接手白云城,才使得白云城免遭兵戈之灾,眼下我卸任白云城主,总要告知陛下吧。”西门吹雪说道,“陛下要信任新的白云城主,还是要登岛剿匪,听凭圣意,不必顾及我的面子。”   “这怎么行……”老头子立刻殷勤的说,“白云城乃是叶城主托付于您的,自然应当由您来掌管。”   “还有什么问题么?”西门吹雪看了赵员外一眼,“赵员外?”   “没……没了……”   “那我能不能拿走我的夜娘?”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赵员外立刻说,“您请稍等,我马上命人去取……”   “不……不好啦,老爷……夜娘……夜娘不见了!”   “什么!”赵员外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永和看完这场闹剧,发现玉罗刹不在他身边了,他好奇的四下寻找,只见玉罗刹从人群中钻出来,拍拍他的肩膀:“看完热闹了?”   “你去哪儿了?”永和在他手心写道。   玉罗刹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热闹看完了,我们该走了。”   永和点了点头,他没兴趣看西门吹雪怎么敲诈勒索这个赵员外,既然如此,还是早点走的好,免得引火上身。   回去的路上,玉罗刹带着他走进茶楼里,永和好奇的在他手心写字:“来这里做什么?”   “见一个故人。”玉罗刹小声说,他将永和领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在这儿等着我。”说完就出门去了。   这家伙竟然把手上的人质扔在茶楼里大摇大摆的去逛街!永和非常不爽,抬手招来小二,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一行字“把这儿最贵的茶给我端上来。”   玉罗刹拐进一条巷子里,既然想要和追踪的人说话当然要给对方一个露面的机会,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人闪进巷子,他摘下斗笠问道:“你竟然在这里?”   “原来是你。”玉罗刹站直了身子,“别来无恙?”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假的?”对方问道,“你连陆小凤都信不过。”   “活人自然有可能被人假扮,但死人不会。”玉罗刹说道,“尤其是一个身败名裂的死人。”    ☆、2.4   “你当知道我替谁来的。”对方抱剑行礼。   “我自然知道,告诉他,我这里并无大碍,让他放心吧。”玉罗刹说道,“他可有传话过来?”   “江湖上盛传玉罗刹已死的消息,西方魔教也没有您的消息,所以他十分担心,不过见您安然无恙,我想他应当安心了。”对方说道,“只是,请阁下将夜娘交给在下。”   “台上扮作他的人是谁?他本人呢?”玉罗刹问道。   “台上之人是陆小凤。”对方知无不言,“西门吹雪留在花满楼身边,已经去了武当山调查谢鸳鸯之事。”   “谢鸳鸯?”玉罗刹挑眉,“查她做什么?”   “他们怀疑朝中借用江湖之人的名义,犯上作乱,西方魔教,武当山,都被利用了。”对方谦恭的回答,“若是此事不查清,只怕,朝廷会对江湖之人动武。”   “还挺严重。”玉罗刹哼了一声,“一班所谓的江湖正派还不够,还要搭上那个老朽的皇帝,若是有这样的功夫不如潜心修炼,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白衣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玉罗刹摆了摆手说道:“我很好,告诉他不必担心,他说的事我会留心的。”他想了想又说,“告诉他万事小心。”   “是。”   看着白衣人一晃神之间消失了踪影,玉罗刹挑眉,真可谓是绝顶的轻功。   玉罗刹回到茶馆的时候就看到永和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品茶,他笑着在对面坐下来:“看不出你对茶道还挺有研究?”   永和沾着水写道:“我熟读茶经,品茗无数,当然有研究了。”   “那你说说,这杯茶如何?”   “区区下品。”扔下这么个评价他就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玉罗刹赶紧站起来,继续尽心尽力的扮演着老奴的身份。   永和本身就是个大少爷,这回也算是本色出演,玉罗刹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这副目中无人的神态,那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而是在击败了无数的对手之后发自内心的自信,这孩子身上藏着多少秘密?明明和西门吹雪差不多大。   就算他的命捏在自己手中,就算自己武艺高强掐死他和掐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依然故我,玉罗刹见多了那些因为他的实力而对他点头哈腰费心巴结的人,眼前这个人虽然也会在被威胁的时候果断认怂,但玉罗刹觉得他并没有发自内心的怕自己。   “怎么了?”正胡思乱想着,永和突然停了下来,玉罗刹循着他的目光,就看到花满楼一行人走过来,永和一把拉住他像附近的店里跑去。   玉器店的老板一看到有人进来就殷勤的迎上来:“两位客官……”   “我们随便看看不劳老板费心。”玉罗刹立刻堵住他的嘴,“少爷,楼底下没什么好东西,咱们上二楼去吧。”   永和点点头,跟着他向二楼逃去,玉罗刹打算到窗边看看他们走过去没有却被永和一把拉住,永和摇了摇头,在他的手心写下:“别看,会被发现的。”   “仇家?”玉罗刹挑眉,花满楼身边的人他都有耳闻,扮成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还有看起来是给西门吹雪奉剑的叶孤城,花满楼虽然耳聪但目不明,这几个人的实力他都很清楚还不至于被他们察觉,那么,永和怕的应该就是另外那个他不认识的人喽。   玉罗刹回忆此人的样子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直觉得他高深莫测,玉罗刹随即问道:“你认识他?”   永和点头。   “他武艺很高么?”   永和点头。   “你和他有什么仇怨?”   永和掰开他的手写道:“我不能被他找到。”   “老板,刚刚你可有看到一个个子这么高的少爷,带着一个老奴走进来?”他们还在聊的时候就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永和皱眉,这家伙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拉了拉玉罗刹,玉罗刹回过头就看到他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他笑着拍拍永和的头:“放心,我有办法。”   他将永和一抗,闪出窗外,灵活的在屋顶上跳跃,永和被他扛着,并没有觉得特别的颠簸,这家伙轻功不错嘛……他托着腮,眼看着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他挑眉,不愧是自己挑选的人,油条的武艺真不是盖得。   “竟然追上来了?”玉罗刹皱眉,“你这个仇家还挺敏锐的。”   永和还没反应过来,玉罗刹突然钻进了巷子,后面的人仍然紧追不舍,他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永和直觉得眼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黑漆漆的地方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2.5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还躺了一会儿,摸着手下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手上黏糊糊的,这是什么啊。   这里好臭啊……永和看到有什么站在自己面前,尖嘴……这是……鸡?   “没见过鸡么?你总吃过吧。”玉罗刹掀起一层东西,周围亮了起来,永和爬出来,皱着眉看着身上沾的脏兮兮的,火大的瞪着他。   “别看我,我没比你好到哪儿去。”玉罗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看他这个样子永和倒是感觉心里平衡了很多。   “我们回去吧。”玉罗刹扛起他说道,“这儿是我们住的客栈的后门,我们溜进房间去收拾一下吧。”   玉罗刹轻松的飞身翻进房中,甩掉湿漉漉的衣服随便扯了点什么披上,出去烧水了,永和皱着眉,他很讨厌自己身上臭烘烘的,永和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个干净的衣服,玉罗刹很快就烧了热水扛了一桶进来,永和迫不及待的甩掉衣服跳进去洗澡,玉罗刹拿了条布巾擦去脸上的易容和头发上的水,之后赶忙把身上的衣服扒干净,回过头就看到永和趴在桶边看着他。   这家伙的身材还真好啊……不愧是习武之人,就是有料,筋肉结实匀称,但却没有那些山野村夫那样粗莽。   “你这家伙连洗头都不愿意做了?”玉罗刹问道。   永和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头冠,拜托他每天公务缠身哪有功夫弄这些事啊!   “好吧好吧,大少爷。”玉罗刹突然特别佩服自己的耐心,永和咧嘴一笑,那个笑容让玉罗刹一点也没了脾气,这家伙还真是会使唤人,也不知道这一手使唤人的功夫是谁教他的,也算是绝学吧。   玉罗刹刚换了条裤子,反正天也不冷,他干脆过来给永和洗头去了,很快他就发现永和自己不愿意动手的原因,因为真的沾了好多鸡粪,玉罗刹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堂堂西方魔教教主,自从拐了这个家伙,什么下人的工作都做过了。   仔细的给他洗干净头发,玉罗刹仔细的洗了洗手,他修炼掌法,也非常爱惜自己的手,永和做了个揖表示感谢,然后才开始漫不经心的搓洗身体。   玉罗刹换了件长袍:“你是怎么招惹那个人的?他的武艺高强不在我之下。”   永和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家油条那可是万中选一的人才,哪是你能比得过呢?   玉罗刹点了点他的头:“你小子有没有搞清楚?你这家伙全无武功,要靠我保护啊,若是我打不过他,你岂不是危险了?”   永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打得过他我才危险呢,玉罗刹看着他这幅样子,捏起他的鼻子:“你这小家伙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小心我哪天火了,拧断你的脖子。”   永和向下一缩,半张脸泡在水里,翻着眼睛看着他,玉罗刹被他这幅卖萌服软的样子搞得火气全无,他揉了揉永和的脑袋:“好了好了,骗你的。”不过他在意的还是今天那个紫衣人,此人的武艺高强但江湖上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号,是不出世的高手还是……   永和已经洗好从变凉的水里爬出来,找到布巾擦干身子,然后去找衣服换了,玉罗刹打量他,他看起来学过一点武艺强身健体,明明每天吃的不少却胖不起来,玉罗刹走过来,手放在他肩上,可是就算是大家少爷,皮肤也太好了点吧……不比秦楚馆里的人差。   永和瞪了他一眼,穿上干净的亵衣,还换了衣服,玉罗刹尴尬了一下,然后拿起布巾给他擦头发。   玉罗刹讪笑着,看着他走出房间去,玉罗刹猜他去找书了,他把那桶冷掉的水搬出去倒掉,换了一桶水自己也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他今天才开始思考起了永和的事,当初劫这个少爷的时候他只是一时兴起,谁知道现在疑点越来越多,当年他路过林子的时候碰到好几个山野农夫在林子里,玉罗刹起初只是不想被他们发现随手把他们放倒了,但仔细想想,他们那个位置离永和实在是太近了,而且几个人都身负上乘武功,要到达永和身边不过一息的时间,进可攻退可守。   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永和又为何是那种反应?玉罗刹仔细回想那时候的情形,永和视力变差,能清楚看到的东西不多,所以紫衣人穿那么一袭明显的紫衣就是为了方便他看到,因为是比较少见的紫衣,所以想来他是靠紫衣认出他的……也是因为紫衣才误认了他的,那么……他那时候的反应到底是……   玉罗刹眯起眼睛,永和虽然高傲,却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难不成……当真和他想的一样?    ☆、2.6   玉罗刹靠在灶间门边看着永和,生的漂亮,身材皮肤均属一流,又善于察言观色,掌控人心,这家伙……莫非真是被紫衣人从那个秦楚馆里赎出来的?   玉罗刹知道紫衣并不常见,紫色的布匹很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得起,何况他还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   永和好奇的看着他,一边一脸茫然的递给他一个热好的包子,玉罗刹一把抓过他的手,不顾掉在地上的包子,看着他:“你放心,我定保你平安!”   永和完全搞不懂状况的看着他,还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家伙不会发烧吧,不过安全系数提高当然是好事,永和咧嘴一笑。   然后抽出手来捡起地上的包子,拍去上面的灰尘往嘴里塞了进去,从小父母就教导他不要浪费粮食,要关心民生疾苦,甚至让带他一起耕种过几次,谁知道这一切看在玉罗刹眼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玉罗刹难得仔细打量他,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以为这孩子是个富贵人家长大,无忧无虑的大少爷,甚至有点不懂民生疾苦,现在看来,这其中的□□啊……   永和看着他一脸深沉的离开,皱起了眉,难道今天的事让他发觉了自己的身份么?那么……这个人还能留多久?   玉罗刹坐在桌旁思索了很久,他决定试试,看看自己想的是不是正确,照例打坐了一会儿,玉罗刹觉得通体舒畅,真气又可以自如运转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虚空挥出一指,劲气令桌上的蜡烛摇了一下很快熄灭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内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剩下一点体外伤只要稍加调养就好了。   有人敲门。   “进来。”玉罗刹朗声说道,伸手一挥,大门唰的一声打开,永和端着包子和粥走进来,玉罗刹有些惊讶的挑眉,这家伙根本不会做饭,今天是特意煮的粥吗?   “你做的?”玉罗刹好奇的问道。   永和点了点头,玉罗刹发现他手上有几处烫伤,皱着眉抓过他的手:“烫着了?”   永和点头,一边把手抽回来,玉罗刹皱眉,端起粥来喝了一口,他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寻常的他会关心别人的手么?尤其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还是说他待此人有所不同呢?   永和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没搞错的话自己下了毒吧!为什么他喝了会没事啊!玉罗刹见他盯着自己的碗,笑了笑,把碗放下来说道,“这点毒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想要杀我需要更毒的□□才行。”   他摸了摸永和的头,好像他对自己下毒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以永和的手段根本杀不了自己,且不说他的武艺有多差,下毒都下的这么业余!   “若是想取我性命只要把毒下在茶水里,或者酒里都可以,何必特意去熬粥呢?”玉罗刹难得的勾起唇角,起身来到柜子旁,从包裹里拿出一盒金疮药和绸布,“来,我给你包一下。”   永和就坐在那里,老实说他会熬粥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会比较容易取信,谁知道熬个粥这么难,自己烫伤了好几处,玉罗刹细致的给他涂好药膏,仔细的包起来:“我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仔细端详着永和,完全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任何惶恐之色,这家伙已经如此淡定了。   他忽然想到他会不会是故意潜到自己身边,那些人派来的?如果之前那个紫衣人是他的上封,那么他很可能是担心被惩罚而仓促下手:“今天晚上在我这儿睡吧。”   这家伙想干什么!永和惊讶的跳起来!他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他翻别人牌子的份啊!而且他这么忙!通常都是忙到很晚随便就睡了,一年到头在妃嫔身边留宿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也没有哪个妃子敢大胆的不经他传唤就跑到龙床上来啊!   “怎么?不行?”玉罗刹挑眉,他觉得很有趣,这样的杀手也不是没有,就是靠自身的色相和体弱令人放松警惕,床上的本事比秦楚馆的小馆要厉害很多,所以他拒绝的时候玉罗刹很惊讶,但玉罗刹不排除他事故意为之的可能,他故意拉下脸来,好整以暇的扶上永和的脖子:“你可是刚刚给我下过毒。”永和挣扎着,却被他狠狠掐住脖子,提了起来,玉罗刹手上微微施力,以这家伙的聪明应当不会如此不识趣吧。   谁知道永和却挣扎个不停,最终昏死了过去,玉罗刹赶忙松了手,另一手揽住他的腰,皱起了眉,沉默的看着永和,难道他猜错了?    ☆、2.7   永和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腰上横着个手,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转头就看到玉罗刹倾国倾城的侧脸摆在旁边,永和立刻一拳打了上去,却被玉罗刹利落的接住。   “你还真是讨厌我啊。”玉罗刹睁开眼睛,“昨天还想杀了我。”   听他提起这一茬,永和缩了缩脖子,然而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愤怒的盯着他,只恨自己不能说话,玉罗刹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笑了笑,这家伙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那么他下毒又是为什么呢?   “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说吧,你为何给我下毒?”玉罗刹摊开手来。   永和瞪着他,不服气的在他手心上写道:“先下手为强。”   “哦?你怎么知道我会想杀你?”玉罗刹挑眉,他完全没有杀死这家伙的必要,“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   “我何时说过你会杀我?”永和写道,他指着自己的脖子,“我要的是这个。”   “哦?”玉罗刹第一次觉得此人非同寻常,他冷冷的问,“你要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我自有用处。”永和一脸高深莫测。   玉罗刹叹了口气:“好吧,我就姑且不过问了。”他起身下床,谁知道他刚下床就被永和狠狠的推了一把,幸亏他反应及时站稳了脚跟,转身就见永和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他堂堂天子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玉罗刹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摆摆手:“好啦,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但是永和还是狠狠的瞪着他,玉罗刹叹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却被永和躲开:“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别扭啊,大家都是男人。”   永和最后也只能狠狠的等他一眼,下床跑出去了,玉罗刹看着他跑出去,叹了口气,他现在越来越搞不懂了,这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要起风了。   “怎么突然不易容了?”永和在玉罗刹手心上写道。   “因为没必要了。”玉罗刹换上他的华丽长袍,戴上了那个白面具,“我还有事要做。”   “不回苗疆么?”永和继续写道。   “暂时不用回去了。”玉罗刹说道,递给他一只白面具,“我要去一个地方,到了那个地方,我就能除去你身上的毒。”   永和开心的点头,顶着个白面具走在街上,永和觉得很新奇,尤其是周围的人目光都很奇怪,玉罗刹好像习以为常,不在乎的拉着他穿过小街,走进一处酒馆。   “玉罗刹!”   “竟然是玉罗刹!”众人喊着,一副警惕的样子。   这家伙就是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么?永和皱眉,看着人都跑光了,还真是个煞星啊,永和想着,就见玉罗刹非常有风范的往座位上一坐,永和非常规矩的在旁边站着。   几个人忽然跑出来,跪在他面前说道:“恭迎教主。”   这就是他们魔教的人了,永和这么想着,玉罗刹问道:“当今武林情况如何?”   “江湖上盛传起了西门吹雪乃教主之子,一时间针对他的口诛笔伐源源不绝,陆小凤等人正从中斡旋。”   “呵,区区传闻便令他们身败名裂了。”玉罗刹撑着头,好整以暇的说道。   “教主……那此事……”   “不必理会。”玉罗刹说道,“他们传够了自然会平息。”   “是。”   “去准备这几味药材来。”玉罗刹拿出一个药方,永和挑眉,他还挺惊讶的,这家伙还真的想给自己解毒啊。   他又听了属下的汇报,永和觉得非常无聊,老实说一个国家的事他都处理得来,区区一个魔教而已,他听得十分无聊,但还是不得不站在那里。   “觉得无聊了?”玉罗刹问道,“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永和摇头,听着玉罗刹这宠溺的语气,属下禁不住猜测此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玉罗刹的新宠么?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但永和并不在意,他在玉罗刹手心写下一行字:“你的人我信不过。”   “放心好了,他们都是我的心腹。”玉罗刹笑笑,西方魔教之内,谁还敢谋害他的人?   “是你的心腹不是我的。”永和坚持。   “好吧好吧,随你,你想怎么样?”玉罗刹问道。   永和就在旁边坐下来,玉罗刹苦笑:“你若要这般优待,可要受得起这优待的代价。”   永和翻了个白眼,爷是皇上,天下至尊!受个优待还需要什么代价?玉罗刹笑了笑,就听手下说:“属下在城中有一处别院,教主若是不嫌弃不如住在那里。”   “恩。”玉罗刹点头。    ☆、2.8   永和跟在玉罗刹身后,一边走,一边甩着手上的玉佩,玉罗刹见他这活泼的样子,不禁笑笑,低声问:“你这玉佩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永和哼了一声,一脸洋洋得意,玉罗刹也不放在心上,九成是那个钱袋里的,玉佩这种东西说不准是从家里带来的,他也没往心里去。   玉罗刹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和他们擦身而过的紫衣人正是他那天见过的,只是今天他一个人上街,街上人很多,对方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教主,怎么了?”属下问道。   “没事。”玉罗刹摸摸脸上的易容,那家伙没认出他们吧,玉罗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若是他认出的话……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玉罗刹回过神来,看到永和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无事。”玉罗刹笑着说,“要吃包子么?我回去给你做?”   永和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点着头,一脸期待的表情,玉罗刹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全然不顾自己的手下在想什么……   说什么?教主要亲自给他蒸包子?这家伙到底……   永和傻乎乎的被他拉着,看了一眼手上的玉佩,将它装进荷包里,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玉罗刹挑眉,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温顺?   *   玉罗刹端着药进来,门口看门的人一脸羡慕的看了永和一眼,轻轻关上门,这家伙真是受宠到极致了,衣食住行都是玉罗刹一手安排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从小受宠惯了。”玉罗刹将药碗递给他,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书,“我给你的功法也不看,教你武艺也不学,整天读些旁门左道,有什么用处?”   “我不是江湖中人,要一身武艺有什么用?”永和沙哑的说着,接过药碗一口喝下去,然后被苦的皱起眉,玉罗刹把药碗放在旁边,在他身边坐下来:“一直呆在这里,闷了吧?”   “没有。”永和继续看着手上的书,深宫之中那一方天地他都能呆很久,何况这院子比宫里有趣多了。   “之前你还一直想要出去玩呢,想不到也是个这么耐得住寂寞的人。”玉罗刹笑笑,握住他的手,“近来江湖上不太平,等风波过去了,我带你四处走走?”   “区区几日,算得上什么寂寞。”永和笑笑,“我最糟糕的时候,唯有青灯相伴,眼下有人能好好说句话,已经非常不错了。”   玉罗刹看着他,这家伙就是个迷,他能说话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你身上的毒差不多解了,我却觉得,永和也变了。”   “或许永和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永和说道,“玉罗刹,人真的能长生不老么?”   “当然不能,所谓的不老神泉不过是一个传说。”玉罗刹说道,“你也听到外面的传闻了?”   “恩……书上说在山中有一种热泉,水温奇高,可治百病。”永和笑笑,“百病有点夸张了吧。”   “寻常病痛都有些疗效就是,总坛便有一眼,我拿来调制药浴,延年益寿的功效总是有的,至于长生不老……”玉罗刹笑笑,“长生不老的法子多了,又有谁能成功呢。”   “有机会我想去看看。”永和说道,“我还从未见过这等神奇的存在。”   “是么。”玉罗刹笑着说,“等这里的事完了,我带你回去见识见识?”   “不过你在扬州城呆这么久,所为何事?”永和好奇的问道。   “这你要问那些齐聚于此的英雄豪杰。”玉罗刹说道,“我也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   “陆小凤!你可算来了。”司空摘星大老远的喊道,“花满楼也来了,哈哈,正好,我一个人还不敢去见那个什么恭亲王呢。”   “恭亲王邀请各路豪杰到此到底为了什么事?”陆小凤问道。   “说是要征讨所有人讨伐玉罗刹。”司空摘星说道,“来来来,时辰差不多了。”   “恩。”花满楼点了点头,恭亲王找人讨伐玉罗刹?昨天油条还说看到了陛下给他们打的信号让他按兵不动……恭亲王这次讨伐,是不是……   恭亲王包下了茶馆,里面坐满了各路豪杰,恭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非常受宠,两个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感情深厚,恭亲王早年常常待在宫里,由各路名师教导,习得一身武艺,后来领兵在外,战功赫赫,如今一看果然是少年英才。    ☆、3.1   “各路豪杰,现如今我听说武林第一大害玉罗刹正在扬州城内,此人设计刺杀我皇兄,令我皇兄身中剧毒,性命堪忧……”   不得不说,他说话还真是有些江湖人喜欢的直爽,陆小凤低声和花满楼描述着眼下的情况。   “各门各派的都到了。”花满楼点点头,“现下除了恭亲王,还有谁在?”   “还有个戴着铁面摇着扇子的军师坐在恭亲王旁边。”陆小凤说道。   “军师……”花满楼皱眉,这个军师又会是谁?   恭亲王慷慨陈词,怒批西方魔教这个毒瘤,不管是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的江湖正道,还是打算借此洗脱某逆大罪的江湖中人,一个个热血沸腾,陆小凤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西门吹雪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急着去找玉罗刹了……   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玉罗刹和他有过交情……   陆小凤最看重朋友……   *   “咳咳……”玉罗刹觉得血气翻腾,内息混乱,就算是他要同时对付诸多武林高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教主,请快进入神泉调养……”属下催促道。   “恩。”玉罗刹推开神泉的密道,关闭了机关,虽然不清楚恭亲王有什么目的,但江湖中人对他的仇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玉罗刹苦笑,唯一欣慰的大概就是让西门先把永和送到总坛,否则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在这场逃难中怎么撑得下来。   玉罗刹走进密室,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什么人!”   “是我。”   “让他进来。”玉罗刹撕掉身上的衣服走进泉水中,他正想确认一下永和的情况。   永和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他的声音仍然沙哑,他走进来,穿着那身华丽的衣服,戴着铁面具,他就站在水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玉罗刹在水中调息。   “只可惜你不懂武功,否则还能帮我。”玉罗刹笑笑,“不过不用担心,有这口神泉我很快就会恢复。”永和蹲下身来,摸了摸泉水,果然热的,甚至稍有些烫手,他就蹲在池边,盯着泉水发呆。   “你还在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玉罗刹笑笑,“这泉水活血化瘀,还能医治冻疮,也能延年益寿,不过……也仅止于此。”   他看着自己的手:“我是不知道怎么招惹了恭亲王。”   “怀璧其罪吧。”永和说道。   “你刚刚进来,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呢。”   “我刚刚进来,是打算杀你的。”永和抬起右手,一把匕首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为什么……”   “恭亲王是我叫来的,不关系到你的性命安危,我如何能见到真正的神泉?”   “你不怕我骗你?”   “你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永和说道。   “就算杀了我你也夺不走神泉。”玉罗刹冷声说道,就算他现在功力尽失,还不至于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干掉吧!   永和却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恩?”   “你绑我,不是为了假死偷生么?”   “我……”玉罗刹愣了愣,低下头去,不想看他, 本来他是抱着这种打算的,但后来就放弃了……说不清什么原因,大概……单纯的善心发作?   “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玉罗刹笑笑,“孤单寂寞,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成为迷途的游魂吧。”   “我爹,我爷爷,我曾祖父……一个个都有着雄心壮志,可我……完全不明白他们所谓的理想。”永和自嘲的笑笑,“比我想得清楚的人多了,偏偏是我……活着不知道该做什么,死了,又不甘心。”   “那你要神泉做什么?”   “怕死……”永和说道,“怕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他轻轻笑笑,“不想去见他们……又忘不了他们……”   “你终归要去见他们。”玉罗刹说,“不管过多久,你还是要去见他们。”   “说的是啊。”永和笑笑,“你为何救我?”   “谁知道呢。”玉罗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情这种事,谁知道呢。”   “我说,西门吹雪的娘去哪儿了?”   “在他五岁去西域学艺的那一年,病死了。”玉罗刹说道,“从那以后他开始研习医术。”   “原来如此。”永和笑着说,“真好啊,有这么一个甘冒大不韪的好儿子。”   “你还要杀我么?”   “杀了你,西门吹雪也不会放过我的。”永和说道。    ☆、3.2   “总坛已经不安全了。”玉罗刹说道,“收拾一些东西,我让他们送你去苗疆,那里是我的根基……”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你,为什么你总是为我着想?”永和问道。   “谁知道。”玉罗刹笑笑。   “你好好休养吧。”永和站起身来,“我会让他们不要来打扰你的。”   “永和?”   “我明日再来看你。”永和说着出门去了。   *   “少主,恭亲王的大军还有江湖各界人士已经在山下集结了。”   “少主,眼下情况紧急……”   议事大厅里,西门吹雪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白衣的侍剑,听着属下传来的急报。   “少主人,永和公子来了。”一个人说,永和仍然穿着那一套华丽的衣服,戴着和玉罗刹一样的白色面具。   “永和。”西门吹雪皱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除此之外玉罗刹和他的关系也让西门非常不爽,“你来干什么?”   “我有办法让山下的官军退去。”永和说道。   “你果然是官府的人!”其中一个人已经跳了起来,西门抬手拦住他:“你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永和说道,“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目的,你不必问,我也不会说。”   “你这么做,是为了我爹么?”西门问道。   “谁知道呢。”永和转身说道,“你身边那个高手,借我一用。”   西门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点了点头,侍剑走到永和身边,永和看了他一眼:“走吧。”   *   “玉罗刹的使者?”   “他来干什么?”   “难道西方魔教要投降?”   ……   不顾及周围的武林中人议论纷纷,永和淡定的走向军营,他身边的人武艺高强,气息飘忽,说不定是西方魔教中的高手,谁也不敢上去先当这个炮灰。   何况人家点名要见恭亲王。   永和走进大帐的时候大帐里只有恭亲王和那个奇怪的铁面军师,恭亲王站在桌子后面,也不收拾他的地图,就问:“玉罗刹有什么话要说么?”   “是我有话要说。”永和拿出那块玉佩。   恭亲王看着那块玉佩,他的神色变得郑重:“你有什么话说?”   “你该退兵了。”永和说道,“你不该追到这儿来。”   “可是……”恭亲王一把按住自己的剑。   “殿下。”军师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没让他把剑拔出来,再看侍剑已经握紧了手上的剑,随时打算出手了,“此人是高手,我们没有胜算。”   “哼。”恭亲王冷哼了一声,泄愤的坐下来,“撤兵。”   “你还真让他们退兵了。”玉罗刹枕在水池边缘,懒洋洋的躺在水里,“不怕被你的主子处罚么?”   “恩。”永和说道,“既然已经弄清楚了不老神泉是假的,杀掉你不是平白惹麻烦么?”   “是么。”玉罗刹问,“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特别的理由?”   玉罗刹抓住他的手:“比方说,舍不得我死掉之类的。”   “哈?”永和挑眉,“油条还有可能,你?算了吧……”   “油条是谁?”玉罗刹皱眉。   “没什么。”永和站起身来,一不留神说多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吧。”   玉罗刹捏了捏拳头,油条又是谁?   玉罗刹的手指在桌上慢慢的敲着,关于永和的事情一点也查不出出来,之前那个紫衣人也消失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永和能够说服恭亲王退兵,想来和朝廷的关系一定不浅,他们查不到也不奇怪。   “小玉!”永和跑进书房,“你要带我去剑会是真的么!”   “恩。”玉罗刹收回自己的思绪,微笑着说,“当然了,不过我这个身份不太适合露面,也就是看看而已。”   “好啊!”永和说道,“能去看就很开心了。”   “是么。”玉罗刹笑笑,当然带他去看剑会是顺带的,毕竟此行去是为了调查西门是他儿子这个事实是谁传出来的。   最近不断的挑拨朝廷和江湖的关系的人到底是谁啊……玉罗刹皱着眉,到底是为了清除武林中人还是为了……谋反?   “怎么了?”玉罗刹问道。   “玉罗刹,你真的会谋反么?”永和问道。   “谋反?”玉罗刹挑眉,“我在江湖之中算是有一席之地,没必要去朝中争什么地位。”   “是么。”永和笑着说,“还是在江湖上比较逍遥自在。”   “你什么时候回朝中?”玉罗刹不在意的问道。   “诶?”永和的脸色一下变了,他知道了么?玉罗刹挑眉,永和退了两步,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   “永和?”玉罗刹站起身来,随手一挥,掌风将门关了起来,永和楞了一下,迅速回过头来:“你想干什么!”    ☆、3.3   “永和,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有些话要和你说。”玉罗刹走过来,“朝廷派你来调查不老神泉的事,是么?”   “是……”永和后退了两步,虽然凭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面对玉罗刹后退也没什么用,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听说了不老神泉的事,非常在意。”   “如果不老神泉的事属实,他就要杀人夺泉对么?”   “恩。”   “如果不实呢?”   “自然没必要浪费兵力。”   “他会相信你说的话么?”玉罗刹问道。   “如果不信的话,派我来作什么。”永和说道,“我已经让恭亲王退兵了,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我并不怀疑你,只是……”玉罗刹迟疑了一会儿,问道,“西门吹雪的事,也是皇上做的么?”   “不是。”永和说,“但……是朝廷中某个人做的。”   “谋反?”   “恩。”永和说,“所以才要恭亲王尽快回去。”   “那个人,打算挑起朝廷和江湖中的不和,伺机篡权夺位?”玉罗刹说的笃定,“他打算的很好,就算失败了,也可以让西方魔教顶缸,真是好算计。”   “说的是啊。”永和挑眉,这家伙的心智也非同一般啊。   “永和,你也是皇帝身边的人么?”   “哈?”   “也对,皇帝如此信任你的话,应该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吧。”玉罗刹笑笑,“你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么个平头百姓……”   “话虽如此……可……”永和一脸茫然,他觉得自己是皇帝派来的探子么?   “永和是什么官职?”玉罗刹问道。   “我倒是没有官职……”皇帝好像……不算官职吧……   “那个油条呢?”   “额……他……正三品……吧……”永和记得上次随手封了他个正三品,后面有没有改过不太记得了。   玉罗刹皱眉,果然对手十分强劲啊。   “那个油条,武艺高强?”   “据说能打败你的。”永和笃定的说。   “谁说的?”   “大智大通。”   “哦。”玉罗刹挑眉,什么时候去找他们两个问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说……”   “皇上要你什么时候回去?”玉罗刹迟疑了一下,“他说了么?”   “额…………”永和黑线,那不是他自己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么!哦,也不完全,要看恭小子什么时候回到朝中了,“等恭亲王回到朝中主持朝政之后,才可以回去。”   “可以回去?”   “恩,大概就是想多玩一段时间也可以,只要不太过分。”永和想了想,“中元节前吧……”   “恩……”现在似乎是四月份啊!离七月十五还要好久吧!玉罗刹黑线。   “呵呵……”永和傻笑,“恩……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没了。”玉罗刹突然觉得这样子会不会被误会。   永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难道说你想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我和油条说一声……”   “闭嘴!”玉罗刹狠狠的拍碎了一张桌子,永和吓得缩了缩脖子,难道……他说错了什么吗?   “滚!”玉罗刹狠狠的捏着拳头,永和非常识时务的贴着门边溜了出去。   这家伙……玉罗刹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堂堂西方魔教的教主,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做官才会对他这么好么?玉罗刹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的可笑,那家伙明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玉罗刹忽然觉得非常可笑,他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扶住旁边的墙,笑的有些喘不过气,甚至咳嗽了起来。   他觉得脸上有点湿漉漉的,伸手摸了摸,竟然有水?   玉罗刹觉得喉头一阵腥舔,吐出一口血来……他的内伤还没有完全好……玉罗刹摇摇晃晃的背靠着墙,他还在笑,只是笑的有些悲伤,身体贴着墙滑落在地上,他笑的有点喘不过气,不时还会吐血,不过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意识变得模糊,他模糊的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影。   玉罗刹重伤未愈,事情当然要由西门吹雪这个少主来抗了,议事大厅里这么多人,都是西方魔教不得了的人物,永和急匆匆的推开大门闯了进去。   “西门!”永和径直冲到上位一把拉住西门就向外冲去,这一举动有点太过头了吧……   “永和,就算你受教主宠爱,这样也太放肆了!”忍气吞声了很久的长老终于忍不住上前拦住他。   “滚开!”永和一把扒开他,长老差点一剑捅过来,不过西门一眼扫过去他只能把剑收回去,“反了反了,教主了少主人都被这个妖精迷惑了!”    ☆、3.4   “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这么一折腾,内伤复发,恐怕要好好调养些时日。”西门吹雪把玉罗刹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轻掖了掖被角,回头看了永和一眼,“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恩。”永和看了玉罗刹一眼,点了点头。   西门吹雪带着他走进旁边的一间房间,屏退下人,侍剑将门关起来,守在门外。   等人都走远了,西门这才跪下来:“草民见过陛下。”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永和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   “孤城和我说了在恭亲王那里的见闻。”   “那家伙是叶孤城啊。”永和捻起一块糕点。   “草民有欺君之罪。”   “无所谓,你救过朕,而且,谋反的叶孤城已经死了,谋反的南王世子一党也被赶尽杀绝,于朕而言,已经足够了。”永和说道,“朕要斩草除根,也不会留到现在。”   “谢主隆恩。”   “起来吧。”永和说道,“玉罗刹他还能陪我去剑会么?”   “剑会想来是赶得上的。”西门吹雪说道,“或者,西门可以奉陪。”   “不用了。”永和说道,“西方魔教之事你且小心处理,尤其是幕后操纵此事的江南王,小心防备。”   “谢陛下提醒。”   “不必那么多礼数。”永和说道,“退下吧。”   永和郁闷的坐在床边,不是说很快就会醒么……都已经几个时辰了……   永和郁闷的看着睡在床上的玉罗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也亏了他没什么事,否则的话……哪有功夫在这儿守着……   话说他为什么要在这儿守着呢?   恩……为了让他去看武林大会!   永和打了个哈欠,反正人还没醒,干脆……睡一会儿吧……   这么想着,永和趴在床上睡着了。   玉罗刹醒过来的时候满头黑线的看着应该守着病人的人竟然趴着睡着了。   他都不知道西方魔教竟然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小厮!   玉罗刹咳了一声,谁知道对方只是抓了抓头发:“恩……小顺子,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玉罗刹火大,小顺子……这回又变小顺子了是吧!   火气上涌搞得玉罗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永和才突然意识到,胡扯什么啊!这可不是他的养心殿啊!   永和从床上跳起来:“你你你你,你醒了……我去叫他们……”   “水……”玉罗刹声音沙哑的说道。   “啊?哦……”永和赶忙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手忙脚乱的站在窗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不会照顾人啊……玉罗刹笑了笑:“扶我起来。”永和照顾人的本事他是见识过,这可以算得上活人照顾死,死人照顾活的那种。   永和赶忙放下水杯,扶他起来,把水杯递到他手里。   “我睡了很久么?”   “也……没多久……”永和说,“西门说你的伤挺重的……”   “在下区区一介布衣,劳您挂心了。”玉罗刹笑了笑,偏偏这种时候守在床前,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如果你想当官的话……我和油条说一声,三品四品五品的,随你挑的。”永和有点心虚。   “我看起来很想当官么?”玉罗刹皱眉,那个油条这么厉害?一般的三品官有这样的权力?   “其他的……还有什么?你想要什么?金银?珍宝?美人?”永和扁嘴,“你又不说。”   “我……”玉罗刹苦笑,“我想要一个美人的心,你弄不弄得来?”   “挖心啊……太残忍了吧……”   玉罗刹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挖过来我也不能要啊……这是什么毛病?喜欢的人就要挖心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估算了一下自己被挖心之后还能存活的可能性。   “你还是给我弄点吃的来吧,我饿了。”玉罗刹决定还是从实际出发吧。   永和最近很乖,就守在玉罗刹床边,虽然,玉罗刹是完全不敢让他照顾自己,不过摆在一边看着也挺好。   从那之后玉罗刹是彻底掐死了直接表白的想法,这家伙……脑筋到底有多不正常?   永和谁在外间的软榻上,老实说一国之君睡软榻这种事西门吹雪还是犹豫了很久,永和本人倒不在意,作为一个每晚挑灯夜战的加班专业户,除了休沐那天他基本上都是在软榻上睡到天亮的,而且条件更艰苦连折子都懒得收拾直接裹一床被子就能睡了。   这种情况下玉罗刹当然不会半夜起来叫他给自己倒水。    ☆、3.5   玉罗刹半夜下床来给自己倒杯水,就看到永和伏在桌上睡着了,他最近看了不少坊间话本,挺感兴趣的,总是看到很晚,玉罗刹将他手上的话本放在旁边,把人抱起来往外间走去。   永和蹭了蹭他的胳膊:“小恭……桃花饼……给我吃一个……唔……”   小恭……玉罗刹看着他,心情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复杂,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情敌,这个小恭到底是谁!   “唔……小顺子……茶水没了……”玉罗刹把他放在软榻上,拉过被子打算给他盖上,就见永和翻了个身,玉罗刹自嘲的笑笑,闹了半天小顺子是个下人,也对,听名字就是个下人。   “宫九……铃铛咱们一人一个……”永和砸吧着嘴,“说好了……等你学艺回来……保护我……”   玉罗刹小心的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淡淡的笑了起来,笑容中却透着寒意,不管怎么说,总算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永和揉着眼睛在桌子前面,玉罗刹帮他戴好金丝编成的头冠,永和看了一眼桌上的包子:“你做的?尝尝吧。”   “好吃!”永和抓了一个,玉罗刹笑了笑,在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你认识宫九?”   “恩,太平王的公子。”永和说着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   “是么……”玉罗刹笑着将手放在他手背上,“是么。”   “哎……”永和放下手上的包子,忽然没了食欲,玉罗刹感觉自己的笑容僵在嘴角,“再吃点吧,吃得这么少怎么行?”   “恩。”永和点了点头,拿起包子,之前听说宫九疯了的消息就令他非常难过,但是现在的情况令他更加难过。   太平王世子宫九……玉罗刹一边慢条斯理的给他盛好一碗粥,要把人牢牢的掌握在手上,还有消灭掉一切可能的竞争者……玉罗刹淡淡的笑着,是这种念念不忘的,尤其不能留。   “爹。”西门走进来,“你的身体感觉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玉罗刹看都不看一眼,把碗放在永和面前,西门皱眉,他爹好像陷得太深了……   “西门有什么事么?”永和歪着头,看着侍剑手上拎着一个包裹,背上还背着一个,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有些事需要出门一趟。”玉罗刹说,“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还真是亲爹啊。”永和羡慕的说,“我爹要是有这么体贴就好了……”   “是么。”玉罗刹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想当你爹啊!   “有什么事?”西门跟着玉罗刹走进里间,问道。   “有时间去见一见宫九,不必杀了他,打残就可以了。”玉罗刹说道。   “爹……”西门嘴角抽了抽,“你陷得太深了……”   “我自有主张。”   “可是他是……”西门迟疑了一下,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是我多事了。”   “恩。”玉罗刹说,“你先退下吧。”   “是。”西门出了门,看了永和一眼,这下完了,他爹迷上了当今圣上……这下完蛋了……   “小玉……”永和放下粥碗,“我的话本呢?”   “你最近特别迷这个啊,以前没看过么?”玉罗刹把他正在看的话本拿过来。   “恩,家里的书房里都是些经史子集,兵法民政,这种书还真是一本都没有。”永和说道。   “那么,你看过这个么?”玉罗刹拿了一本递给他。   “恩?”永和好奇的接过来,“春花传?”他好奇的翻开来,然后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把它扔了出去,“这这这……”   “你没看过么?”   “书房里倒是有两本,只是……”永和别过脸去,“只是……”   “所以说还是没看过么……”玉罗刹笑着说,“所以说你年纪还小啊。”   “我不小了!老婆都有十几个了!”永和哼了一声,就听到一阵什么被打碎的声音,好奇的看着玉罗刹从里屋走出来:“刚刚怎么了?”   “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我让下人来收拾一下。”玉罗刹说道。   “哦。”永和松了口气,“你可真笨。”   “是啊……我怎么这么笨……”   玉罗刹撑着头坐在议事大厅的座椅上,他越来越猜不透永和的身份了,西门好想知道,却不肯说,玉罗刹皱眉,对他都不能说,恐怕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现在要紧的是这家伙到底有多迟钝……玉罗刹扶额,他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迟钝的家伙,明明其他方面看起来都非常灵光啊!    ☆、3.6   一个人可以迟钝到什么程度他是不知道,不过一个人可以娇气到什么程度他是见识到了,玉罗刹问道:“我那张床挺宽敞的,睡两个人也不是很挤。”   “龙床也很宽,没见睡两个人啊。”永和不在乎的脱了衣服扔到一边,走进温泉里,真舒服啊……永和在池底的石头上坐下来。   “你睡过龙床?”玉罗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恩,睡着很舒服,不过机会不多就是了。”   “你一个人?”   “恩,当然了。”   “皇上不管么?”   “他又不在,管什么管。”永和打了个哈欠。   玉罗刹挑眉,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类型,非常符合他对永和一贯的了解。   山里有很多泉水,不过这一处是玉罗刹专用的浴池,就在他的房间后面,玉罗刹解开自己的衣服挂在屏风上,这家伙没看过那些小册子显然不是因为家里不给他看,而是因为他自己不想看,不想看还有十几个老婆……他都没有十几个老婆……   “你怎么又那么多老婆啊?”玉罗刹问道。   “谁知道,院子里住着一群,他们说都是我老婆,不过无所谓,养着也是养着,反正我不缺钱。”永和说道,“偶尔还能有个人给我送点点心鸡汤来,好像也不错。”   “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玉罗刹也走下池子,“而且你既然不愿意,何必耽误人家姑娘?”   “我也不想耽误她们,可是我哪有时间一个一个把她们嫁出去。”永和说道,“而且就算嫁出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永和叹了口气,“总之这群家伙就是没完没了啊。”   “是么。”玉罗刹面对冒出来的可能有十几个竞争对手非常无语,“你就没有一两个特别中意的?”   “有倒是有,脾气比较好的,体贴又不是很烦人的。”永和说道,“我的孩子也是他们给生的?”   “你有孩子了?”   “恩……不然能怎么样,天天催,哎……”永和靠在池子旁边,“是我儿子又不是他们儿子,有一两个就可以了,没完没了的,我又不是猪,那么能生……”   “是么。”玉罗刹叹了口气,他听说过世家大族催婚严重,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境界啊……   没一会儿他觉得肩上一沉,就见永和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玉罗刹笑了笑,拨开他眼前的头发,这家伙的年纪看起来和西门差不多,总觉得能当他儿子了,虽然他有西门吹雪的时候年纪也很小。   这家伙睡着一直很沉的,玉罗刹看着他的脸,咽了咽口水,永和的皮肤非常好,柔滑细腻,加上温泉水泡的脸颊上透着粉红。   稍微亲一下……没关系吧……   玉罗刹这么想着凑了上去,试探着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永和好像没醒,还在睡着,玉罗刹放下心来,揽过他的肩吻了上去。   “唔……”永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觉得胸口有点闷,有点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被玉罗刹压在池壁的石头上。   玉罗刹整个人都石化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一贯睡得很沉么!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沉默了好久,永和总算开口了:“我说……小玉……”   “恩?”   “要是在平时你的脑袋就搬家了。”永和一脸认真的说道。   “啊?”玉罗刹完全没听懂的样子,一般不是应该一把推开他么?玉罗刹连他会骂自己什么都想好了。   “我说真的,油条不会放过你的。”永和说的一脸真诚,可是重点不在这里吧!   玉罗刹问道:“你不觉得……讨厌么?”   “恩?”永和说道,“恩……还行吧。”   “永和……”玉罗刹抓住他的肩膀,“永和我对你……”   “教主……”门外忽然有人说什么,玉罗刹扶额,他现在想杀人,压下自己的脾气,玉罗刹只能压下自己的脾气放开永和:“进来吧。”   “教主,少主人送信来了。”属下交给他一封信,“说是有急事。”   “我知道了,下去吧。”玉罗刹拆开信来看了一眼,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西门吹雪真的把宫九拎出来揍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看什么呢?”永和抽过来,玉罗刹一惊:“我我我……那个……”   “你让西门把宫九打了?”永和摇头叹息道,“哎,宫九啊宫九,早就说你不是西门的对手你还不服气。”   “你不生气么?”玉罗刹问道。   “恩?那家伙耐打的很,当初被陆小凤打成那个样子,休息了一阵子不也生龙活虎了么。”永和兴致缺缺的把信纸扔开。    ☆、3.7   玉罗刹迟疑了一下:“你和他,不是有什么约定么?”   “恩,不过他已经忘了,我又为什么要记得。”永和靠在池子边。   “是么。”这种话说来轻松,但永和眼中失望的神情却没有逃过玉罗刹的眼睛,玉罗刹一时也不知高该说什么。   “小玉,其实我很会骗人的。”   “我知道。”玉罗刹说,他何尝不知道永和一直在骗他,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舍得对这家伙下手么?   “我呀,从小娘亲就教我骗人,爹娘师父都是这样教我的。”永和说道,“我娘就很会骗人的,我爹也是,他们是世界上最会骗人的人,所以我从生下来之后,就一直在骗人。”   “包括油条?”玉罗刹问道,“他不是对你死心塌地么?”   “就因为他对我死心塌地,我才能利用他。”永和说道,“就像我能利用你一样。”   “我……”永和转过头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总是有些模糊让人看不到里面藏着什么,玉罗刹晃了晃神,有一瞬间他以为永和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我让你帮我杀人你会去做么?”永和问道。   “你想让谁死,我便让谁死。”   “就算是西门吹雪?”   “……就算是西门吹雪。”   “所以说,你也被我骗了。”永和叹了口气,望向不远处的石头,好像那石头上面能长出花儿来一样,“你最好,什么都别做,我也什么都不让你做,这样最好。”   “永和。”玉罗刹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恩……”永和说,“我早就知道。”   “也对,你不知道怎么利用我。”玉罗刹说道,“神泉你也见到了,于你而言,我也没什么用处了。”   “我……”永和想了好久,终究没说出什么来,最终咬了咬嘴唇,“你能别赶我走么?”   “我怎么会赶你走。”玉罗刹笑笑,把他搂进怀里,“你想在这儿待多久,就能呆多久。”   *   永和看着一本民间奇巧的书,玉罗刹这里书很多,也很杂,玉罗刹沏了茶进来:“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书?”   “我在家没事的时候就会看书。”永和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是不太明白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执念,不管有没有这个天分,每日做着高中的春秋大梦,胡子一大把还要去参加什么科举考试,想想就可笑。”玉罗刹说道,“为了那点俸禄阳奉阴违,溜须拍马,还不如做点小本生意来的实在。”   “你这话要是被朝中的老古董听了去,麻烦可就大了。”   “若是让皇帝老儿听了,问题才大。”玉罗刹不在乎的说道,“几个小官儿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你不喜欢皇上?”   “江湖上拥戴他的人很多。”   “所以你不喜欢他?”   “你觉得我和江湖中人的关系很好么?”   “我看你们倒是相爱相杀,玩的不亦乐乎。”   “这么说也不完全错。”玉罗刹说道,“皇帝如何,不关我事,若要说真有什么不满的,也是因为蜀中的事,平心而论,当今皇上对苗人算是不错了。”   “唔……你对他还真是一点也不上心。”永和说道。   “倒是西门对他的评价很高。”玉罗刹笑笑,“若说我的话,反倒是和胡人关系近一点。”   “你们是邻居嘛。”永和翻了个白眼。   “我也颇令关中守军头疼啊。”玉罗刹不在意的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让皇上头疼。”   “皇上不太知道你,他也不关心。”永和说道。   “永和。”玉罗刹坐下来,握住他的手,“你……”   “你不会是想让我留下来吧。”永和咯咯的笑着,“那我家中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也可以跟你回去。”   “这个主意好。”永和说道,“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那你家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谁知道,反正他们不和我住一个院子。”永和说,“最多我娘有点意见,不管她就好了。”   “你可真是不孝……”   “我已经很孝顺了!她要娶亲就娶了,她要孙子我也给她抱了。”永和说道,“她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她也不管我。”   “我是真不太明白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玉罗刹苦笑,“你都是这么轻易谈婚论嫁么?”   “我也不想轻易谈婚论嫁的。”永和说,“反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你这样倒像是抢亲。”   “我抢你回去,你可愿意?”    ☆、3.8   玉罗刹瞠目结舌半晌,最终竟然想不出应对的话,只能苦笑:“你这小家伙。”   永和咧嘴笑了笑:“闭上眼睛。”   “恩?”玉罗刹闭上眼睛,“怎么了?”   他觉得一个软软的微凉的东西落在自己唇上,柔软的潜入他的口中,玉罗刹伸手将他按在椅子上,反客为主轻松的掠走了他的呼吸。   “唔……”永和轻轻捶打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这么被动过……不过玉罗刹的吻技很好,他抓着玉罗刹的衣襟,溜进去,果然手感和他相像的一样好,永和忍不住闭上眼睛。   手忽然被捉住,永和睁开眼就看到玉罗刹晦暗的目光盯着他:“不要玩火。”玉罗刹警告了他就狼狈的逃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是谁先玩火啊!明明是我亲你结果怎么变成你亲我了!”   “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了!”永和说道,“到时候我是夫,你是妻,这事儿咱们得说清楚,不然到时候吵起架来给他们看了笑话。”   “哦?”玉罗刹挑眉,“那么入洞房的时候谁是夫,谁是妻呢?”   这话问的永和脸一红,哼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逃走了,开玩笑,这种事根本不用问,脚趾头都能想到他百分百打不过玉罗刹的!   玉罗刹看着他闹别扭的逃出去,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个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他放下茶杯走出门去,就看到永和坐在柱子旁边抱着膝盖生闷气,玉罗刹好笑的蹲下来说:“好了,我知道了,既然我是要跟你回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恩?”   “你可一定要心里有数,宫里规矩森严……”永和忽然捂住嘴。   “宫里?”玉罗刹挑眉。   “那个……”永和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是……故意……”   看他这幅小心的样子,玉罗刹忍不住起了坏心,不客气的甩开他的手拂袖而去,留下永和一个人愣在原地。   “小玉……小玉你听我说……我不知故意骗你的……”   西方魔教的人觉得特别新奇,一贯都是玉罗刹满世界追着这个小家伙,还从来没见过他追着自家教主呢,看来是一不留神惹教主生气了。   “小玉……小玉……”永和最后被玉罗刹关在门外,急切的敲着门。   玉罗刹在房中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忍不住笑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机智,很快那个家伙就不得不说真话了……玉罗刹喝了口茶水:“宫里……”他将下巴支在手背上,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他为什么没听懂呢?   永和非常郁闷的坐在台阶上,托着腮,一副苦恼的样子,有人就忍不住要过来调戏一下:“喂,我说,你就是永和?”   永和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是个苗族打扮的小姑娘:“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阿喵啊~”小丫头开心的说。   “你又不是猫。”永和哼了一声,阿喵咯咯的笑着:“麻麻,咪呀,过来!”   随着一声高亢的兽吼,永和抬头就看到一只白老虎和一只黑豹向这边跑过来,吓得当时就坐在地上:“啊!!!”   “哈哈,你这男人,胆子可真小。”阿喵说道,两只猫科动物盯着永和,龇牙咧嘴,一副要冲上来的表情,“喂,我说,你可别乱动哦,万一它们火了……我可劝不住。”   “你你你,你快让它们走开!”永和害怕的说。   “不要。”阿喵笑的开心,“你竟然没有吓晕过去,那就陪阿喵好好玩玩吧,等阿喵玩的开心了,当然会放你走了。”   “你给我走开!”   “真是没礼貌,阿喵要生气了……”她抄起手来,“咬他!”   听到命令,一黑一白两只猛兽大吼一声向永和扑了过去,永和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一道紫色的身影闪出来,玉罗刹冷哼一声,一掌拍在白虎额头上,白虎惨叫一声,身体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黑豹的尾巴突然被扯住,玉罗刹伸手一抡将它一并扔了出去,白虎还没站稳就被飞过来的黑豹砸中,两只猛兽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呜咽着爬起来,溜到阿喵身后冲着玉罗刹龇牙。   “坐下!”阿喵瞪了它们一眼,令两只猛兽收了所有气势乖巧的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阿喵挠了挠头,换了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对玉罗刹说,“小叔,想阿喵了没有?”    ☆、3.9   “永和……没事了。”玉罗刹看了阿喵一眼,最终也没有发出火来,他走到永和身边,温言说着,这才发现永和倒是没哭,他只是捂着眼睛而已。   “没事了?”永和挪开手指露出一条缝,看天下太平,这才放下手松了口气,“刚刚可真险啊。”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土。   “一般人被那两只家伙吓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阿喵说道,“你这家伙竟然不害怕。”   “你若是期望我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还是省省吧。”永和说道,“这小丫头是谁?”   “我的侄女。”玉罗刹说道。   “难怪。”永和说,“你家里人都在苗疆?”   “恩。”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乐意。”玉罗刹笑笑,“当初创立西方魔教的时候,谁知道最后会在这里安身立命。”   “这话倒是真的。”   “刚刚的事你不打算解释么?”玉罗刹挑眉。   “呃……”永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这事……”   “阿喵。”   “我说我说。”永和撇嘴,“你这可是谋杀亲夫你知道么!”   “我这叫家法。”玉罗刹看了那两只猛兽,“改天我也该养两只。”   “养两只也好,可以看门护院!”永和的眼睛亮了起来,玉罗刹挑眉,这家伙竟然喜欢老虎豹子?说不定他真的应该养两只来。   “咳……”玉罗刹干咳一声,“你打算说实话了么?”   “我说还不行么。”永和很没骨气的看了阿喵一眼,“这里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恩。”   *   西方魔教的密室是个藏了很多秘密的地方,也是最不怕隔墙有耳的地方,不光是因为它是直接在山中开辟出来的,更是因为它的主人特别擅长把墙外的耳朵割下来。   永和看着他把石门关上,拿出自己的钱袋倒出来,几锭整银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外带十几个铜钱滚出来,还有一块上好的玉佩落在石桌上。   “这个东西。”永和拿起那个玉佩,“是当今圣上的信物。”   “他给你的?”   “是我的。”永和推到他面前,又从金银堆里挑出一方印章,“把手给我。”   “做什么?”玉罗刹摊开手掌递到他面前,他的手掌修长,上面带着薄茧,永和对着自己的印章呵了口气,在他的掌心按了一个印。   玉罗刹仔细的辨识了一番:“昌玺?这是你的印?”   永和点了点头。   “你叫昌玺?”   “寻常的印章都叫印,皇帝的印章才能称为玺。”永和说道,“我就是昌平皇帝,是我平时用的私印。”   “永和……”玉罗刹忽然笑了笑,“你是不是扮过皇上,或者……”   “这是真的!我就是当今的皇上朱永和。”永和说道。   玉罗刹看着那个印章很久,终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原来如此……”   “对不起,我不想瞒着你,我……”   玉罗刹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永和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玉罗刹迟疑了一阵子才说:“我没记错的话苗王把妹妹嫁给你了吧。”   “她还在宫中,大概还是妃或者嫔。”   “我也是一样的结果么?”玉罗刹问,“我听说,男子不得入后宫……”   “我还缺一个皇后,若是你愿意……”   “文武百官会同意么?”   “左丞相在城郊别苑偷偷养小老婆不敢让自己老婆知道,礼部的江大人大儿子犯事打死了人,此事还是由大理寺丞压着……”永和叹了口气,“文武百官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我只担心……”   “你担心我不愿意?”玉罗刹挑眉。   “恩……”永和担心的看着他,看着他这副惴惴不安的磨样,玉罗刹忍不住笑笑走过来将他拥进怀里:“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小玉……”永和说,“西门那边……怎么办?”   “他能说什么。”玉罗刹笑笑,“我现在,真的觉得当初把你劫走简直是天命。”   “天命?”永和笑笑,“谁说不是。”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会养两只老虎是真的么?”   “呃……你若是想玩可以去找阿喵,她那两只训练已久,乖巧的很。”   “真的么?”永和开心的说,“那两只好可爱。”   “永和……”玉罗刹苦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   “这种场面见多了。”永和歪头,俏皮的说。    ☆、3.10   “阿喵,给我倒水。”永和一边肆无忌惮的蹂躏着白虎的毛,一边看都不看的使唤它们的主人。   “那可不成,我得在这儿看着,免得出什么事。”阿喵抄着手,她可是玉罗刹疼爱的侄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恩?”永和从榻上趴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毛,“小玉呢?”   “他在大堂议事,教中有很多事要安排。”阿喵说道,“哪像你这么闲啊,陛下。”   “好了好了。”永和说,“小恭到了没?”   “恭亲王的卫队已经到附近了。”阿喵说,“早上他派人传信说今天下午来迎你。”   “哦。”永和走出门去,就看到一个白衣人带着手下走过来,戴着斗笠,应该是叶孤城吧,“阿喵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他说。”   “侍剑哥哥。”阿喵不服的说,“你和一个哑巴有什么话讲!”   “阿喵,没大没小的。”永和弹了弹她的额头,“去,带他们出去,别偷听。”   “哦。”阿喵哼了一声,“麻麻,咪呀,我们走。”两只猛兽如蒙大赦,赶忙爬起来跟着她跑出去了。   侍剑往旁边让了让,等她们走远了几人才走进房间关上门,跪下来:“罪民叶孤城见过陛下。”   “起来吧。”永和说,看了一眼下面几个人,“油条。”   “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你来的很及时,都起来吧。”永和说,“孤城也起来。”   “谢陛下。”   “陛下可是要回宫了?”油条问。   “恩。”永和说,“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也一并准备了吧。”   “臣收到叶孤城的传信就连夜准备了,今天下午恭亲王会一并带上山,只是……您真的要向玉罗刹提亲?”   “恩。”永和说,“我意已决。”   “陛下……”叶孤城愣住了,“可是这……”   “玉罗刹嫁进宫中一来能令江南王的谣言不攻自破,二来,西方魔教也不必再面临内忧外患。”油条说,“玉教主定然是仔细权衡过的。”   “可是……”   “你觉得对玉罗刹而言牺牲太大了么?”油条说道,“倘若不这样做,未来的少主人西门吹雪还有白云城的立场就会……”   “朕许他皇后之位。”永和看了叶孤城一眼说道,“朕要迎娶他进宫是因为朕与他两情相悦,不为其他。”   “是。”叶孤城心里咯噔一下,他低下头,“是草民逾越了。”   “朕许他三件事,其一,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其二,西方魔教也不必称臣,不必纳贡觐见,其三,恢复你叶孤城白云城主之名。”   “白云城?”   “朕知道你是前朝遗孤,与朕素有恩怨,但白云城主既然将一城百姓的身家性命交付与你,你自当担起这个责任。”永和看着他,“你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今后该如何应当心里有数,白云城的人有没有帮南王造反,朕无意追究,只是今后的白云城恐怕……”   “陛下,孤城的白云城主不过是自封的头衔,若是陛下派人前来,孤城自当鼎力协助。”   “你明白就好,起来吧。”永和扶他起来,“这些天多亏了你,休息去吧。”   叶孤城重新戴上斗笠离开房间,油条问:“陛下,当初让西门吹雪带走叶孤城的尸体已经犯了大忌,如今……”   “百姓怎么想源于朝廷怎么说。”永和说道,“朕可以把他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也能令他成为千古流芳的功臣。”   “可是陛下,江湖中人会怎么想?”   “朕不想与他们作对,可他们非要与朕作对。”永和咬牙切齿的说,“朕不给他们吃点苦头,他们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老祖宗要说,民不与官斗。”   “是。”油条没再说话,永和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对陆小凤等人印象实在是太好,何况这次的事陆小凤他们也暗中出过不少力,油条相信若是要封赏陆小凤宁可让叶孤城活过来,也不要自己以后多么风光,他是会为了朋友拼上性命的人,何况区区的声名。   “朕知道他们想要的封赏无非就是这个。”永和说,“可是这种封赏他不能开口向朕要,除了朕,谁也不能让叶孤城活过来,油条,所以朕才是个孤家寡人啊。”   “陛下,您这么说,置玉教主于何地呢?”油条说。   “你这家伙,总是你有理。”永和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朕要去看看朕未来的皇后。”    ☆、4.1   “我们西方魔教总算是沦落到要嫁教主的份上了。”西门吹雪随便打开一个箱子,抓出一把珠宝,“你说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有中原武林出价高么?”   “西门,你意已决。”玉罗刹说,“我不追究你和叶孤城的事,你也别来妨碍我。”   “天要下雨,爹要嫁人,挡不住啊。”西门吹雪说。   “西门……”玉罗刹黑线,这家伙都是哪儿学来的。   “你明知道后宫是个什么地方,自古以来哪有男后的道理。”西门说道。   “那我便是第一个,如何?”   西门站在原地不说话,玉罗刹走过去:“西门,今后西方魔教便交给你了。”   “孩儿明白。”西门吹雪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投降的说,“爹若是在宫里受了欺负,尽管告诉孩儿。”   “受欺负?恐怕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玉罗刹笑着说,“好了,不必为我担心,我比你有的是经验。”   *   玉罗刹在京城有一处不错的宅子,以前是一户当地的土豪,不过因为家道中落搬走的时候街坊邻居都很痛快,没想到搬进来一个更让人头疼的家伙。   永和还没机会回去休息,就有人传话来说太后要见他,恭亲王带着聘礼去接永和的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玉罗刹和皇上一起进京更是印证了这一传闻。   所以今天的茶楼特别的热闹,陆小凤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满屋子熟人,他黑线的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离开,花满楼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进去:“你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我后背有些发凉。”陆小凤嘴角抽了抽,前有狼后有虎,真是没活路啊……他认命的问小二:“有位子么?”   “楼上有位爷说若是见着一个四条眉毛的少侠,就请他到楼上坐。”小二机灵的说。   “哦?还真有人找我啊。”陆小凤说,“你这儿有没有好酒?”   “他们带了很多好酒来,说您是位好酒的客人。”   “那就好,带路,带路。”   花满楼在旁边偷偷的笑,陆小凤瞪了他一眼,可惜他完全看不见,继续笑,陆小凤翻了个白眼拉了他一把:“走吧。”   楼上的雅座已经有不少人,陆小凤进去的时候很快就注意到坐在首座的一个青衣公子,他虽然摇着扇子风度翩翩,但是陆小凤相信他的武艺绝对是一流的。   “主人家想来已经等候多时了。”花满楼说。   “我猜着陆小凤今日要来。”首座那个青年站起来,“在下姜宁泽,幸会。”   “江南兵马司的大将军。”花满楼低声对陆小凤说。   “我和花家素有些交情。”姜宁泽淡淡的笑着。   “我听说三哥与姜将军是结义兄弟。”花满楼说道。   “道听途说而已,我与花满堂私交甚笃倒是真的。”姜宁泽说道,“我常听他说起你,花家七公子花满楼,你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瞎子。”   “喂你怎么说话的!”陆小凤火大一拍桌子站起来。   “陆小凤……”花满楼伸手拉住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握住手腕,陆小凤瞪了姜宁泽一眼:“这酒,我不喝了!”说着就拉着花满楼往外走。   “陆大侠留步,陆大侠留步。”旁边一个老头子笑眯眯的凑上来。   “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啊。”姜宁泽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吹鼻子瞪眼,这可不是大侠的气度。”   “陆小凤……”花满楼迟疑道,听他的意思在场的都是江南王的人,难道他们发现了?   “我要走便走,你们觉得能拦得住我?”陆小凤火大的说。   “我当然不会拦你,只是我前几日自作主张请了花如令来京城观礼,你说玉罗刹为了洗清自己的某逆大罪也挺拼的,对吧。”姜宁泽说。   “玉罗刹本就是清白的!”   “那他何必嫁到宫里去?还妄言要做皇后,古往今来哪有男子为后的道理?”姜宁泽笑着说,“再说即便是男后,也要是花满楼这样有点姿色的才有资格吧。”   “姜宁泽,武则天都能当皇帝,男人就不能当皇后么?”陆小凤说。   “红颜祸水,有什么可说的!”姜宁泽火大的说。   “我可不记得大唐盛世是败在武则天手上。”陆小凤说,“我记得没错,历朝历代都是败在男人手上。”   “陆小凤难道你是女人么!”姜宁泽愤怒的说。   “我不是,花满楼也不是,你也不是。”陆小凤说,“但是我有很多朋友都是女人,而且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陆小凤,你不想让花如令在宫中出什么意外吧。”姜宁泽说,陆小凤感到花满楼的手不自然的握进他的手臂,他笑了笑:“姜宁泽,你也不想你自己在宫中出什么意外吧。”   “看来今日不是喝酒的好时候,慢走不送。”   “陆小凤,告辞。”    ☆、4.2   “陆小凤,我爹他不会出身什么事吧。”花满楼担忧的说。   “放心好了,他也就吓唬吓唬你。”陆小凤拿出一张请柬递给他,花满楼抚摸着上面烫金的龙纹:“皇上给你的?”   “这是皇上让我给江湖中人发的请柬,这次他请了很多江湖中人,花如令也在其中。”   “可是,江南王的势力也在江湖中。”花满楼皱眉,“皇上这是在请君入瓮。”   “若是玉罗刹真的嫁给皇上当了皇后,西方魔教掌握的四关八隘就没那么容易蒙混了,解决了北地的顾虑,等皇上腾出手来……八个江南王也不够死的。”陆小凤说,“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啊……”   “苗王之女还在宫里,苗王肯定希望玉罗刹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女儿。”花满楼说,“江湖中人也会一力反对,这种时候……我爹他……”   “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花满楼。”陆小凤叹了口气,将双手按在花满楼肩上,“眼下我们又能顾得上谁呢?”   “敢冒天下大不韪,总要付出点代价……这真的值得么?”   “若是换一个人做西方魔教的教主,恐怕就不会有这些麻烦。”陆小凤说,“没办法,谁让他……是玉罗刹呢。”他拍拍花满楼的肩:“你放心,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定保你平安。”   *   民间的风言风语比坊间话本热闹许多,连朝中都这么热闹还真是少见,永和靠在椅子上,听着下面的礼官一件一件给他报所需准备的东西。   恭亲王走进来:“陛下,他们还跪着呢。”   “一把老骨头还挺能撑的。”永和打了个哈欠,“干跪着多无聊啊。”   “我怕他们中暑,给他们头上放了水碗……”恭亲王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水碗碎裂的声音。   永和笑笑,站起来走出门去看了一眼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的众人:“今天天气可真好,众位爱卿好兴致。”   “请陛下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哪一道成命?”永和问。   “陛下,男后有违祖制啊。”   “祖制?”永和笑了笑,“来人,把大明律搬过来,给众位大人翻翻,看看哪一条哪一款写着男子不得为后。”   “这……”   “应当没有这条吧。”   “此事不合礼法,有违天道人伦,请陛下三思。”   “天道?人伦?”永和抄起手漫不经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一旁的宫女说,“去吧太医请来,倒了的都抬下去,回去养病去吧。”   “谢陛下天恩……”   “在朕完婚之前,不用回来了。”永和说着就转身回御书房了。   “你这一句话又气死一片。”恭亲王已经坐在御书房的龙座上,没大没小的翘着腿放在桌上,翻着一篇折子,“这群人平日里吵吵闹闹的,怎么突然抱成团了?”   “在不让我称心如意这件事上,他们总是很有默契。”永和走过来,拿起一个茶碗捏在手上,“边关那边怎么样了?”   “玉罗刹回来前已经安排好了,西方魔教手下已经收紧了他们手上关口的检查,匈奴人不得入关。”恭亲王看了一眼门外,“抬出去多少?”   “一半。”永和说,“我怕他们在我成亲那天挑事。”   “老骨头挺难啃的。”恭亲王大大的叹了口气,“南瑞又不在,不然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你家宝贝南瑞怎么给放出去了?”永和挑眉。   “他对这件事上心得很。”恭亲王笑着说,“毕竟,你们成了亲,我们才有机会,这么说来淮南王说着边关琐事缠身,派了他的傻儿子来。”   “阿九?”   “你还叫他阿九!”   “我还叫你小恭呢。”永和翻了个白眼。   “我才是你的宝贝弟弟!”恭亲王不满的说,“不准喊他阿九!他是个外人!”   “好好好,我的宝贝弟弟就你一个。”永和叹了口气,“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得好像我偏心他似的。”   “你……等有时间了叫他出来练练,你不准偏心他!我一定要把他打个落花流水!”恭亲王跳起来说道。   “好好好。”永和说,“你猜宫九到这儿会帮谁?”   “那得看谁能让他当上淮南王。”   “门外那群老骨头是没戏了。”永和说,“不过江南王还有机会争一争。”   “我说你找江湖中人进宫就是没事找事,你明知道江南王想干什么。”恭亲王说。   “姜宁泽那条蛇没有鼻子,嗅觉却非常敏锐,诱惑不够大,他是不会出来的。”永和说道。    ☆、4.3   玉罗刹靠在躺椅上,舒服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教主,宫中派人来了。”有人说。   “让他进来吧。”玉罗刹眼都没睁,油条走进来,看他这幅样子笑着说:“教主还真清闲,近来都没出门?”   “门外都吵得不行,出了门还了得?”玉罗刹笑笑,“他让你来的?”   “有件事需要教主出面方能解决。”永和说。   “什么事?”玉罗刹伸出一只手遮住太阳,眯起眼睛来看着他。   油条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折得仔细的锦缎:“教主可愿随在下走一趟?”   玉罗刹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之后揉成一团塞进袖子里:“当然。”   *   永和还坐在桌前下棋,下棋的对象是陆小凤的老熟人,人称老实和尚,其实永和不太想和他下棋,毕竟他的棋艺太差了。   “我说,你就不能下的稍微好一点么。”永和叹了口气扔下棋子。   “和尚说过了,和尚不会下棋。”   “那你会干什么?”   “和尚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老实和尚说。   “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永和问。   “皇上想知道谁打算帮江南王行刺。”老实和尚一颗一颗把棋子捡起来,“和尚的好几个朋友也猜到了皇上想干什么。”   “但是他们还是要来。”   “他们逃过这次劫难,逃不过下一次,他们这次若是死了,他们的家人就可以活。”和尚说,“他们的门人后人都可以活。”   “他们猜的还真清楚。”永和说道,“我知道他们不想造反,我也知道他们很惜命,但是我不能当一个滥杀无辜的皇上,所以我只能让他们造反。”   永和捏着一颗棋子发呆了好久,他忽然回过神似的问道:“你也会死么?”   “看皇上的意思。”   “是啊,看我的意思。”永和说道,“天下都要看我的意思。”他把棋子摆在棋盘上,“我,却看不懂天下的意思。”   *   永和的御书房前终于干净了,因为来跪的基本上都倒下了,躺在床上喝着汤药苦熬着,顶多晒得太狠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对他们这些老骨头而言已经算是宽厚,谁让他们是万万舍不得眼下这点俸禄的。   有点资本的还能出来请请愿,吃了苦头才知道皇上的意思有多明确,大部分人放弃了无谓的反抗,毕竟对他们而言,反对这场大婚绝对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姜宁泽最近非常活泼,到处跑来跑去,他也不嫌烦。”永和揉着额头走进寝宫,和文武百官扛了这么久他觉得有点累了。   门被关上,有人伸手来替他揉着额头,力道让人觉得很舒服:“累了?”   “小玉?”永和转过身,就看到玉罗刹穿着宦官的衣服站在他身后,开心的一把抱住他,“小玉!总算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永和。”玉罗刹笑了笑,“这才分开几天,你就想成这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永和说,“你怎么这身打扮?”   “我来宫里看看那位苗妃。”玉罗刹说,“顺路过来看看你。”   “哼。”   “我来宫里看你,顺带看那位苗妃。”   “这还差不都。”永和哼了一声,“我最近为了婚事都累瘦了。”   “御膳房规矩森严,不然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了。”玉罗刹说道,“进一趟宫还真是困难重重,亏我还是你让人找来的。”   “宫里规矩不严,我的性命不就有危险了么。”永和不在意的说,“你近来如何?”   “我闲的发慌。”玉罗刹问,“要不然我留下来照顾你?”   “你别留在我这儿……”永和有点心虚的说,“朝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置。”   “你觉得我会怕那几个老匹夫?”   “我担心你怕我……”永和笑声手。   玉罗刹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鼻子:“成,我办完事就走,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恩?”   “你快回去准备大婚吧。”永和说,“规矩都学了么?”   “那些个东西罗里吧嗦,烦都烦死了。”玉罗刹哼了一声。   “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烦也没办法,宫里的规矩森严,你身为一国皇后,总不能给人笑话了。”永和无奈的叹了口气,“而且帝后大婚,乃是国中大事,各国使节,朝廷重臣,江湖名仕都要来……”   “好了好了。”玉罗刹摆摆手,“我回去学就是了。”    ☆、4.4   苗妃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个果盘,她正百无聊赖的捻着上面的水果扔进嘴里,不多时,一个人走进来,低声在她耳边通禀了一声,苗妃打起精神说道:“快快请人进来。”   “你这地方来一趟真不容易。”玉罗刹在石凳上坐下来。   “看小叔说的,那是宫里定的,又不是我说了算。”苗妃坐下来,“阿爹说过阵子就到京中了,你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吧。”   “我和他有什么可说的。”玉罗刹说。   “小叔……你还在生阿爹的气啊。”   “是你阿爹在生我的气。”玉罗刹不在乎的说。   “哎呀你们还不快上茶,一个个就知道在这儿杵着,你们是木头啊!”苗妃呵斥着身边的侍女。   “不用了,你们家的茶,我可不敢喝。”玉罗刹说道。   “小叔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么?”苗妃扫了一眼后面的侍女,“都给我退下,谁也不准偷听。”   “我们还算不算一家人你自己心里清楚,给皇上下毒可是罪该万死啊,你怎么会那么想不开。”玉罗刹笑着说。   “小叔,真的不是我干的。”苗妃一脸委屈的说,“皇上也是相信我的。”   “他相信你还离开宫中?”玉罗刹问。   “可是……可是他也没说什么啊,也没人来找我麻烦啊。”   “无凭无据谁会找你麻烦。”玉罗刹说,“你是赶上运气好,没人把你和西方魔教想到一起,要是被人知道你是西方魔教教主的亲侄女,你早就脑袋搬家了。”   苗妃吐了吐舌头:“毒真不是我下的,不过,药倒是可能是从我这儿偷走的。”   “你没事动我的□□做什么?”   “不是阿喵说的么,您又研究出了不得了的□□,你看我在这儿,天天闲的都快长毛了。”苗妃不爽的说,“在家里还能出门,到了这个地方……就剩这一片天了……”   “知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玉罗刹白了她一眼,“你一年还有三个月的探亲假,隔三差五的找理由跑出去玩,你还敢说闷得慌。”   “我当然不如小叔啦,一间密室就能呆三个月不出来,我呀,趁年轻要赶快享受,不然等老了,哪儿都去不了了……哎……”   “有谁知道药是从你这儿拿的?”   “就我和阿喵。”苗妃说道,“那个偷药的小厮没认出我来,只知道阿喵的身份,而且她已经死了。”   “你还跑出去和阿喵私会?”   “宫里查□□查的太严了嘛!”   “你……”玉罗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神奇的侄女能在深宫之中存活这么久简直是个奇迹,不过转念一想,以她跑出去玩的频率,她真的有正经的在宫里呆上几天么?   “皇上也没说什么,还给我钱,找人陪我玩来着。”苗妃说道,“雪儿就是他派来的啊,我能溜出宫去全靠她了。”   “你……真是……”玉罗刹扶额,努力的告诉自己,他这个侄女稍微有点早产,脑子没有发育好,所以不太聪明,真的……   “小叔我听说你也要到宫里来了,今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苗妃开心的说。   “我要是有一天死了就是被你给气死的。”玉罗刹郁闷的说。   “不过小叔你怎么会嫁给一个男人?”苗妃歪头,“你先前的事阿爹都没原谅你呢,这回他能同意么……”   “我不指望他原谅我了。”玉罗刹突然觉得有这么一波极品亲戚挺折寿的,尤其是……苗王要来了……想想就觉得头疼。   “我昨天路过御书房的时候看到那儿跪了一堆大臣,出什么事了啊?”苗妃问。   “大概他们不想让我嫁进来。”   “啊,雪儿骗我!早知道我也去那儿跪着了!”   “玉小猫!”   “当初我进宫的时候阿爹说宫里必须由一个苗人啊!现在你来了,我不就得走了?”苗妃不满的说,“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家啊!”   “这个地方你想走也走不了。”玉罗刹觉得头疼,他非常头疼,或许他出门没看黄历,不该今天来的,或许哪天来都一样。   “小叔来了我也不用走了?”苗妃说,“啊!那小叔不是可以在宫里陪我了!”   “小猫。”玉罗刹问道,“你就没考虑考虑如果被人查到□□是从你这儿来的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啊,除了小叔谁能查到,而且这个问题该小叔你想吧,你的独门□□有点脑子都知道是哪儿来的。”   “是,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玉罗刹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4.5   “所以说啊,反正最后总归是要从你这儿来的,有没有经过我的手也无所谓吧。”苗妃说道,“反正□□是刺客下的,而刺客已经死了,这事儿已经有定论了,要把我牵扯进来,也太晚了。”   “你想得还真清楚。”   “我和阿喵一起想的。”   “阿喵这个祸害。”玉罗刹突然大逆不道的想要埋怨他娘,嫁谁不好非要嫁给他爹。   “小叔,那群人你也没少应付,他们能有什么新奇的,你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阿爹吧。”苗妃说。   “我不用应付他。”玉罗刹说,“永和跟你爹说要是妨碍大婚,他就说毒是你下的,把你赶回去,还要追究到整个苗族,最多你爹他不会帮我撑腰就是了。”   “没事你还有我!”   “你躲远点就是帮我忙了。”玉罗刹再度白了她一眼。   “哎……好男人啊……帮你摆平了最大的麻烦……哎……我什么时候能碰到这么好的男人啊……”   “你就是这个男人的后宫之一。”   “我迟早会嫁出去的嘛。”苗妃白了他一眼,“他都娶了我的小叔了,都是我的长辈了,我们的婚事当然一笔勾销了。”   “呵,你想的真简单。”   “多谢夸奖。”   “我没夸你!”她早产,她早产,她早产……玉罗刹努力的告诉自己。   *   玉罗刹出门的时候听得一阵风声,他一掌击过去被对方的剑鞘挡住,玉罗刹这才看清那是个身材娇小的人,一身宫中侍卫的打扮。   “你便是苗妃常常提起的小叔?”她开口的时候玉罗刹才知道她是个女人,他皱起眉,收了功法:“宫中的内卫都这么强么?”   “内卫中的高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方说道。   “你是雪儿?”   “没错。”   “恩……”玉罗刹摸摸下巴,“可是我看你的剑法应该是武当山的吧。”   “内卫的秘法中什么都有。”雪儿说,“只不过我学了武当山的剑法而已,你惹了很多麻烦,给内卫,给皇上,都惹了很多麻烦。”   “不然呢?”   “你死了,事情都好办了。”雪儿这么说,她的剑甩出一截,锃亮的刀锋贴在玉罗刹的颈间,玉罗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让雪儿不安:“你……你笑什么?”   “觉得你很有趣。”玉罗刹说,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刀锋,那把刀被推下他的肩膀,滑落在地上,雪儿咽了咽口水,她忽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很诡异,虽然在笑,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叔!你太过分了!”一声怒喝,玉罗刹揉了揉耳朵,就看到玉小猫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猫,“不许欺负雪儿!”   “好好好。”玉罗刹叹了口气,他看了雪儿一眼,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今天运气不错。”   *   “你说,雪儿被玉罗刹欺负了?”永和笑着看着跪在下面的雪儿,“哎,我早说你别去找他麻烦,他可厉害着呢。”   “可是,可是他……”   “你是不是觉得他看不起你?”油条说,“他的确有资格看不起你。”   “若是认真打一场,我未必会输给他!”雪儿不服气的说。   “他和油条的实力不相上下,凭你?早着呢。”永和笑的十分开心。   “什么?大统领……这……”   “他的实力的确与我不相上下。”油条说,“雪儿,今后不可胡来。”   “是,雪儿知错。”   “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永和说道。   “臣告退。”   等他们退下,永和才揉揉额头看着面前写满不可的折子,头疼的把它扔到一边。   房梁上闪下一个人,轻盈的落在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来,帮他揉着额头:“累了?”   “恩。”永和靠在他肩上,“这群大臣就见不得我好。”   “他们每天就想这些事,还能干什么。”玉罗刹笑笑。   “明日他们还要跪宫门外。”永和头疼的说,“你明日不是要进宫试衣服么?这群人被我罚回家里,只能堵宫门了。”   “想堵我?”玉罗刹笑笑,“他们几个挡着我就不进宫了么?”   “都是些老臣,你客气点。”永和说。   “你放心,我肯定不动手。”玉罗刹笑着说,“都是些文武百官,我也不可能对他们动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4.6   整个京城因为皇上大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尤其这天是玉罗刹入宫的日子,被罚回家的文武百官早早就等在宫门口,生怕赶不上阻止玉罗刹进宫。   谁知道等了一早上也没见到人,日上三竿,晒了一上午的文武百官打算回去休息了,却听得一阵高喊,一排禁军远远顺着街道跑过来,将两旁围观的百姓拦在外面,远远的精致的车驾顺着空出的街道慢慢来了。   雕花的车驾,纱幔轻舞,玉罗刹盘腿坐在车上,穿着他一如既往的那身绣着精致花纹的紫衣,白色面具,三千青丝梳的柔顺服帖,西方魔教教众也穿着规整的衣服守在车子附近,四匹拉车的马高大神骏,披着带着精致绣文的鞍鞯。   不管怎么说都有种装神弄鬼的味道,没办法,这就是西方魔教的宗旨,不过考虑到皇城禁地他们还是非常靠谱的没有佩戴面具,只有玉罗刹一个人戴了。   这一片黑衣红绣纹,再加一把纸钱活脱脱阎王娶亲,路人们议论纷纷,听说皇后是个不得了的江湖人物,武艺高强,而且救过皇上的命。   关键是他是个男人。   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车子停了下来,左护法跑过来说:“教主。”   “怎么不走了?”   “门口……有官员挡道,他们要和教主面谈。”左护法为难的说。   “面谈?谁要和我面谈?”玉罗刹闭着眼睛,“让他到车前来。”   “是。”   车前的小厮让开两边,几个一看就是高官厚禄的人并几个江湖中人走过来:“玉教主。”   “陆小凤,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玉罗刹笑了笑,把面具掀起来,空白的面具停在头顶,露出一张倾国的面容,他母亲是天竺来的,所以他继承了一部分母亲的容貌,所以皮肤很白鼻梁略显高了一点,不仔细看也不是那么明显。   “奇了奇了……不是说这个教主年近四十么?”   “那还用说,他儿子都有二十了。”   “这人看着怎么这么年轻……”   “你懂什么,人家可是修炼神功的,你看那气质,都不是凡人能及啊。”   “我听说他儿子是西门吹雪,鼎鼎大名的剑神西门吹雪啊!”   “西门吹雪不是上次紫禁之巅决战的时候破除了南王世子的阴谋么?”   “哇,那他们一家不是都对皇上有恩?”   “嘘,胡扯什么呢,要不要脑袋了……”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陆小凤笑眯眯的看着玉罗刹,心说这个永和还真是厉害啊,百姓会说什么他都算的如此精准:“没办法,麻烦事总是喜欢找上陆小凤,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你看起来更像西门吹雪的弟弟。”   “你夸我年轻我也不必骄傲不是?”玉罗刹笑着说,好像根本没看到旁边的几个官员。   “玉教主,你见到朝廷命官却不下车行礼是不是不太妥当?”其中一个人终于忍不了了,呵斥道,玉罗刹刀锋般的目光扫过去,对方腿肚子打了个颤,倒在同僚身上,陆小凤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的摇头叹息。   “几位有事么?”玉罗刹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的问。   “玉教主,西方魔教在江湖之上也是颇有名望,教主出嫁这种事传出去,不怕丢人么?”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显然官位也比较高的人说道,能在杀人如麻的玉罗刹面前如此淡定自若,此人应当不简单,玉罗刹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你叫什么名字?”   “本官吏部侍郎白贤庸。”对方挺了挺胸膛,迎上他的目光。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玉罗刹放下理袖子的手,略略想了想:“我见过你。”   “不知道教主是在何处见过本官的?”白贤庸问道。   “你说呢?”玉罗刹说道。   白贤庸眉头一松,他曾经前往天庸关安抚投降的黎王下属,而天庸关正好在魔教的控制之下,所以他见过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想不到还是个故人。”   “一面之缘而已。”玉罗刹说道,“我们西方魔教的教主嫁不嫁人,左右也轮不到你来说吧。”   “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白大人。”玉罗刹摆弄着手上的扳指,“我救了皇上,我儿救了皇上,他满足我的愿望,天经地义,不是么?”   “可是这……”   “你若要皇上变成一个无信无义之人也无所谓。”玉罗刹说。   “若是要算这笔账,大可用其他东西来抵,珍宝钱财,高官厚禄,你要什么不行!”白贤庸捏着拳头,一副愤慨的模样。    ☆、4.7   “珍宝钱财?你觉得我会缺这些东西?”玉罗刹笑笑,“高官厚禄,我在江湖上逍遥自在,来这无趣的朝中做什么?”   “你……”   “他没什么能给我的,除了他的命。”玉罗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虽然他还是在笑,“或者,天下至尊的位子。”   “你……”白贤庸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皇后是皇上的正妻,执掌后宫,教育太子,母仪天下就是她的责任,她是正妻,与皇上平起平坐,若要说的话她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天下至尊。   “白大人,你可以让开么?”玉罗刹不慌不忙的说,“还是说你打算你让我要他的命?”   “你……”白贤庸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你这个邪佞之徒!”   “哈哈哈哈……”玉罗刹仰天大笑,“邪佞之徒?我乃西方魔教教主,中原武林至敌,难道你还指望我做个恭顺的良民么?左护法何在!”   “属下在。”左护法抱剑行礼。   “挡我者,杀。”   “玉罗刹!”陆小凤先一步挡在了白贤庸面前,低声说,“白大人,先退吧。”   白贤庸狠狠的瞪了玉罗刹一眼,挥了挥手袖子:“走。”   *   “哈哈哈哈……”永和笑的滚到玉罗刹怀里,“你就这样把白贤庸那个老匹夫吓跑了?你可真行,那个老头子最擅长冒死直谏,我真是……我真是……”   “和讲道理的人能冒死直谏,和不讲理的人,他当然没辙了。”玉罗刹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他们也真想得开,跑来劝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把他们砍了。”   “只是你今日的言论容易被人利用。”永和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也罢,利用便利用了,我的皇后没点气势怎么成?”   “反正我已经劣迹斑斑,会干出什么事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恩。”永和说,“小玉,你不会……”   “什么天下至尊,一个大男人当皇后,这种事说出来足给人笑掉大牙了。”玉罗刹摆弄着茶盖碗,一下一下刮着水面上的茶叶,“若不是因为你这个夫君好巧不巧是皇帝,我才不当这个笑话呢。”   “小玉……”永和感动的扑到他怀里,“小玉我定不负你。”   *   “这个玉罗刹还真是……”陆小凤关上门,“得了,白贤庸大人气倒了,这下官场上的人是不敢再去惹他了,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我爹一贯不要命。”西门身上穿着一身红色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的云纹,显得十分的喜庆华丽,连他的脸上都难得带着点喜色。   “你这身可不得了,我还以为你成亲也要穿那一身丧服呢。”陆小凤笑着说,“感情你也穿得下别的颜色的衣服。”他转头看了一眼叶孤城,“你怎么不定做一套?”   “死人穿不了红衣。”叶孤城眼皮也不抬一下,手脚利索的给西门整理着腰间的配饰,“死人穿了红衣,就成厉鬼了。”   “那你这个鬼可够厉害的,不用穿红衣也能在人间徘徊这么久,还能大白天出来……哎呦……”陆小凤后脑被花满楼轻轻一拍,他回头看到花满楼怀里抱着另一身红色的衣服,“少说别人了,快点试试,哪儿不合适还能拿给裁缝改改。”   “我说花满楼……你这一身红衣搞得像是要出嫁似的。”陆小凤接过那身衣服,打量着花满楼啧啧称奇。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花满楼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转向西门吹雪,“西门,衣服可有哪儿不合适?”   “很合身。”西门说道,他看了叶孤城一眼,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   “看看我的看看我的。”陆小凤利落的把衣袍一扒,转眼间就剩一身亵衣,他将衣服往桌上随便一扔,一个东西掉出来,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叶孤城把它捡起来,是一个玉扇坠。   “我路上随手买的,怎么样?好看么?”陆小凤挤眉弄眼的说。   陆小凤身边的人里谁能收下这扇坠,不问自明,叶孤城了然的一笑:“挺好看的,上等的和田玉,难得。”一边将扇坠放回衣服里。   “什么东西?给我摸摸?”花满楼好奇的问。   “一个挂件。”陆小凤不在意的说,“我说花满楼,我的腰带呢。”   “我没给你么?”花满楼好奇的问,“可能是我忘拿了,我去找找。”他说着出门去了,陆小凤冲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扮了个鬼脸,从桌上那叠衣服上面拿了腰带,一圈一圈缠在腰上。    ☆、4.8   “我看很快就不是灵犀一指的陆小凤,而是蒙人不眨眼的陆小凤了。”叶孤城忍不住冷嘲道,西门也忍不住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剃他胡子了吧。”   “说的我也忍不住想剃……”   “别别别。”陆小凤赶忙捂住自己的胡子,“我可不想让人怀疑我是什么人装的,可别剃。”   “陆小凤,我去问过了……”花满楼这会儿回来了,陆小凤赶忙说:“啊,我找到了,刚刚压在衣服底下了。”他匆匆忙忙把外袍穿上。   “你也不仔细找找,对了,刚刚你买的东西是什么来着?给我摸摸。”   “没什么好摸的,一个钗子。”陆小凤一把抓起坠子藏进怀里。   “钗子?刚刚不是说是坠子么?”   “额……钗子……上……挂的……坠子……”陆小凤尴尬的说。   “……你可真无聊……”花满楼听起来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出门去做别的事了。   “呵,呵呵,我怎么这么无聊。”陆小凤尴尬的说。   “你才知道你很无聊。”叶孤城把西门吹雪脱下来的衣服叠整齐摆在桌上,西门吹雪穿好自己的衣服,拿上那把玄铁剑,对叶孤城说:“总有一天我要做一身更漂亮的红衣给你穿上。”   他说完就一溜烟的逃出去了,叶孤城叠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叠他的衣服了,倒是陆小凤意外的说:“什么情况!不是你们两个……你们……你们……”   “到外面不要乱说话。”叶孤城把那件衣服抱起来,拎起来往外走,出门前他忽然转过身来,晃了晃手上的扇坠,“这东西我先收着,等事情结束了,再还给你。”   “你什么时候拿的!”陆小凤赶忙默默胸口,里面已经空了,再回头叶孤城已经不见了。   “陆小凤。”花满楼走进来,“怎么了?衣服还合身么?”   “合身,当然合身。”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咽了咽口水,“那个花满楼啊……下回能不能别在我衣服上绣公鸡啊……要应景也要绣个凤凰吧。”   “凤凰?玉罗刹的衣服上绣了凤凰,你也要绣?”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不过,我听说玉罗刹的衣服上绣的是凤,不是凰。”   “有什么区别么?”   “说的细了你也不知道,简单点吧,凤是三尾,凰是两尾。”花满楼说,“凤为雄鸟凰为雌鸟,区别其实不大所以大都统称为凤凰,但实际上礼制上女性用的花纹还是凰。”   “那龙凤呈祥不是……”   “只是个说法,不过,这回是真的龙凤呈祥了。”花满楼说,“他对玉罗刹挺上心的。”   “恩……是么……”陆小凤说道,“难怪我爹娘给我起名是陆小凤。”   “你爹娘挺有文采的,可惜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哎……”花满楼抱着衣服又出去了,留下被打趣的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什么情况?花满楼开他玩笑?真的假的?   *   “陆小凤,你可算来了。”陆小凤一进门,立刻有人把房门关起来,陆小凤满头黑线:“我说……咱们可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要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白大人怎么样了?”   “气着了,反正皇上正给他放假,他放话出来,玉罗刹的事,他是死都不想管了。”陆小凤坐下来,“你们怎么了?近来城里的裁缝铺绣房可是发大财了,皇上要宴请江湖中人,谁不先做套衣服?”   “陆小凤,眼下可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啊。”武当山的掌门先开口了,“陆小凤,皇上那边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如果有的话,白大人还用得着在床上躺着?”陆小凤两手一摊,“天恩浩荡啊,花老爷,你苦着脸也没用。”   “玉罗刹嫁进宫中,西方魔教就成了有皇家靠山的正道,那我们岂不是……”一个看起来中年上下的人已经开始愁了。   “民不与官斗,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陆小凤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但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情,玉罗刹进了宫里哪那么容易出来?到时候西方魔教是西门吹雪管着,西门吹雪什么性子我们还不了解?”   “你是说……我们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武林盟主郑佳光说道,“你有什么高见?”   “我以为,西方魔教是玉罗刹一首所创,西方魔教中的魔头也只有玉罗刹一人,此番大婚,玉罗刹当了皇后当然不能常在江湖上走动,更别提把持西方魔教了,到时候西方魔教定然是由少教主西门吹雪主持。”陆小凤说,“我们和玉罗刹关系不太好,可是和西门吹雪,在座的谁没有点交情?”    ☆、4.9   “这话说的不错,西方魔教若是没了玉罗刹,那它还是不是魔教尚未可知。”郑家光沉吟片刻说道,“我们都知道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在江湖上素有清名,西门吹雪其人虽然不能说是我们正道的朋友,却也不算我们的敌人,虽然他的很多做法与我们的有出入,但他所秉承的大道于我们是殊途同归的。”   “对,虽然西门吹雪杀了我门下弟子,但也曾救我门于危难,其人品秉性我们早已有定论。”武当掌门接过话头,“若是他执掌西方魔教,我想,西方魔教的行事风格定然会有所改变。”   “何况陆贤侄和西门吹雪是好朋友,这件事人尽皆知。”花如令摸着胡子不着痕迹的秀了一把,满意的收到了一票嫉妒的目光。   “哼,你们这些名门望族当然不怕他们了,哪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另一个人不满的说道,也引来了不少应和,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暗暗的记下了几个人来。   “我说,我这种江湖散户都没有说话呢,你们好歹有个门派呢。”司空摘星说道,“看我,一直独来独往的,我怕什么了?是吧,老实和尚。”   “阿弥陀佛,和尚怕死。”   “喂!你给力点行不行啊!”司空摘星弹了起来,火大的说。   “和尚不说谎,和尚怕死。”   “你……榆木脑子。”司空摘星愤怒的抄起手来说。   “几位稍安勿躁。”郑家光显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工作,“诸位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又同在武林盟共事,自当同进共退。”   “正是,不论对方是万梅山庄,西方魔教还是朝廷庙堂,倘若有为非作歹之心,我武当义不容辞为大家主持公道。”武当掌门这么说了,其他几个排的上名号的掌门自然也纷纷表态,花如令摸着自己的胡子,他是个商人,当然也被归类为小门小户中享受这份承诺,不过在他眼里更粗壮的大腿应该是这位陆贤侄。   散场的时候花如令留在了最后,陆小凤当然没走,因为花如令显然有事要说,虽然这样陆小凤还是有点头疼,花如令不是个嫌贫爱富喜欢巴结人的家伙,但是这事的确很棘手,因为桃花堡名气太大了,号称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因为与国为敌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很好,要么黄袍加身,要么家破人亡,而且后者居多,所以难为花如令要如此小心。   “花伯父,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陆小凤关上房门。   “陆贤侄,你知道,我们花家最经不起的,就是朝廷和江湖上的争执。”花如令说道,单论朝廷还是单轮江湖他都有办法应付,如果朝廷要对江湖动手,花家的财富就成了他们的催命符,谁也不知道花家到底有多少钱,就算把全部家产献出去也没用,如果国库真的盯上他们家的财富,那一定会用一切手段彻底掏空。   “我知道。”所以花如令必须在这场麻烦中给花家找个安全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陆小凤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走过来在花如令身边坐下来,“花家的事,陆某定当尽力。”   “你误会了。”花如令笑笑,“我们花家好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还不到要你一个外人为我们的将来操心,只是,我实在不放心楼儿,想来想去,只能拜托你了。”   “花伯父……”   “你和西门关系那么好,和玉罗刹也有交情,我想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不是某逆大罪应当都有脱身的余地,我本不想拖累你只是楼儿自小吃了太多的苦,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花如令说,“我会先找个机会将楼儿逐出花家……”   “伯父,不必如此……”   “陆小凤,你知道花家有多少钱么。”花如令说,“花家长于经商,觊觎其财富的岂止是皇上……”   “江南王?”   “他起义自然要用到不少钱。”花如令说,“钱是好东西,谁会和钱过不去?名门正派需要钱来维持他们的体面,朝廷官员需要钱来打通各个关节,有人需要钱谋反,有人需要钱平叛,这么乱的世道,花家,是怀璧其罪啊。”   花如令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个表情,我说过了,钱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的是钱,破财免灾总做得到,只是可怜了楼儿,他没过过苦日子,我也不肯让他过苦日子,更何况,还是这种前途未卜的苦日子。”   “花伯父……我……我一定照顾好花满楼。”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花如令笑着说,“你放心,只是破财还毁不掉花家的基业,等风波过去,花家会再活过来。”    ☆、4.10   “花家在江湖上经商已久,根深蒂固,你不必为他担心。”叶孤城坐在房顶上,拿起陆小凤脚边的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   “我以为你不喝酒。”   “这种天气喝点,能止疼。”   “西门知道么?”   “这种日子他一般会从酒窖里挑一坛好酒陪我喝。”   “那是我的酒啊……”陆小凤哀嚎着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叶孤城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谭琼寺有一棵千年的老树,传说它活了三百年的时候一阵大风把它连根卷起,人们把它的枝干锯掉,又栽了回去,又过了三百年庙中走水,把它烧成了焦炭,来年春天,黑炭剥落,它又慢慢活了过来又过了三百年,寺庙重建,砍了它做大梁,第二年它又发了新芽,到现在那个老顽童还活着,根深蒂固,遮天蔽日。”   “有时间我该去看看……”   “你应当去看看,带花满楼去。”叶孤城说,“花家就是一棵树,区区几只斧头几把烂锯,就想将他赶尽杀绝?真是笑话,花家七童经得起这份考验,怎么你反倒受不住了?”   “凡是他的事,我都受不住。”陆小凤说,“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很多年都不在中原,我去了西域,又往西走了很远,你猜我去了哪儿?”   “洋人的领地?”   “洋人很有意思,他们很多地方都很有意思。”叶孤城说,“知道皇上找我回来干什么吗?”   “主管白云城?”   “岂止是白云城那么简单。”叶孤城说,“我发现一条通商要道,走海运,和洋人交易,能挣大笔的银两,虽然海禁多年,但皇上也向往啊,郑和下西洋,万国来朝,如今他身边有人了,自然更想了。”   “他要透过白云城和洋人通商?”陆小凤皱眉,“不奇怪他让你活过来。”   “有件事你肯定感兴趣。”叶孤城站起来,“从这儿往西走,一直走,一直走,穿过大漠,翻过高山,到那群长得像魔鬼一样的人那儿去,他们那儿有一群人叫医生,可以治天瞎。”   “此话当真?”陆小凤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不是所有的天瞎都能治,我也不清楚什么能治什么不能治,不过……”叶孤城重新坐下来,“反正你总要消失一阵子,不妨去看看。”   “我知道了。”陆小凤点头,“等事情了了,我带他去看看。”   *   花满楼拎着包袱走进厅堂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他听到上首有轻微的声音,他停了脚步,侧耳仔细听了听:“爹,衣服裁好了,正好来试试。”   花如令看着这个儿子,他的七个儿子里面最小的,也是最让他心疼的,花如令的七个儿子里数他生的俊俏,最懂事,从小不哭不闹,尤其是他立志要学习听声辩位的时候,常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那时候花满楼的娘搂着他,一边哭一边给他上药,还要不停的夸我儿真聪明,学什么都快。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花如令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每每看到他拿着根杖子敲敲打打的连走路就觉得心酸,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让他遭遇这样的事。   长大点花满楼也开始念书,不过他的念法不同,需要有人一遍一遍的念给他听,所以他从小只有经史子集,警世恒言相伴,人人都夸花家七童作为知书达理举止得体,花如令却知道,倘若他看得见,便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藏几本街头话本来看。   花满楼没机会看话本,他不记得字长得什么样,尽管花如令花重金请了先生时时陪着他,他想看什么就念什么给他听,但那肯定不如自己读书来的方便,何况花满楼不爱麻烦别人。   如果他能恃宠而骄或许还好一点,至少花如令心里会平衡很多,可偏偏他从小受了太多先贤的教导,他太懂事了,甚至连撒娇都少有。   花如令张了张嘴,又忍不住迟疑,花满楼乖巧孝顺,平日里就是他口气稍微重一点都要提心吊胆很久,如今……   如今是花如令要找他的茬。   “爹?”花满楼等了很久不见他父亲有动静,担忧的问,“爹你怎么了?你是不是……”   “你这孽障!还不跪下!”花如令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他觉得自己受伤拿着一把刀,一下一下往自己心窝里刺,血流下来,染红了衣襟,落在他的鞋子上。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爹?”花满楼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的跪了下来,“孩儿不孝,请爹爹责罚。”    ☆、4.11   “你可知你错哪儿了?”   “孩儿不知。”   “孽障!”花如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觉得胸口闷了一口气,他深呼吸了两次,把这口气咽下去,花满楼似乎听到了什么,担忧的说:“爹,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保重身体?你还有脸说什么保重身体?我都要被你气死了!”花如令在屋里烦躁的走着,“你你你……我问你,你和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一起谋划了些什么事?”   “我……爹,玉教主和皇上……”   “你给我闭嘴!”花如令纷纷的一挥袖袍,“你知道什么?你这叫大逆不道!”   “爹,孩儿知错,爹你要注意身体啊……”   “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花如令觉得喉咙里堵着点什么,花满楼拉住他的袖子,乞求道:“爹……求求您别赶孩儿走……孩儿知错了……爹!”   “你……”花如令觉得自己的脸颊湿湿的,他也不记得自己的眼泪什么时候落下来的,他咬了咬牙,狠狠的捏着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狠狠的一甩自己的衣袖,随着布匹撕裂的声音,花满楼摔在地上,花如令觉得他的血随着心跳一股一股的喷出,他捂着胸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着:“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么个儿子!你给我滚!”   “爹……”   “我花家今后没你这么个儿子!马上给我滚!”花如令摔在椅子上,仆人们慌慌张张的涌进来,扶起花如令往后堂去了,花满楼想追上却被他大哥拦住。   “大哥?”   “先走吧,楼儿,别惹爹生气了。”大哥叹了口气,也匆匆撇下他往里间去了,花满楼在空荡荡的厅堂里站了很久,手上还抓着那片碎步,他狠狠的捏了捏拳头,泪水从没有焦点的眼瞳中流下来,过了许久,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花满楼最近心情很糟糕,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陆小凤端着碗莲子羹敲了敲门,最后还是没回音,他叹了口气还是推开门说道:“我说……你爹就是一时气话,你也不是不知道近来江湖上的事。”   花满楼坐在床上,头靠在床头,一言不发,陆小凤叹了口气,把莲子羹放在桌上:“你想啊,你爹他那么疼你,他只是……”   “他只是不想把我卷进来。”花满楼说,“花家的事,不好办……”   “你的脑子真的和你爹一脉相承。”陆小凤拍拍他的肩,“放心好了,你爹他们会没事的,你想啊,你们家一家子脑子都那么好用,还能想不出个出路?”   “我担心我爹和我娘……”花满楼说,“我……也不是……”   “你终究是个瞎子。”陆小凤说,“家里乱七八糟的,怎么顾得上你?”   “我知道……”花满楼叹了口气,“我终归……是个包袱……”   “楼儿……”陆小凤说,“我这儿可离不了你,你不帮我打算的话,我说不定到时候就死宫里了,你要回家可要先想好,我的死活你管不管了……”   花满楼看了他一眼,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最后还是伸出手去:“把莲子羹给我吧,我问道香味儿了。”   “额……哦……”   花满楼吃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进粥里,他低着头,压抑着哽咽声:“你这家伙,手艺怎么这么差……好端端的甜粥……你放盐作甚么!”   “是了是了,我头一次下厨,花公子就多担待吧。”陆小凤接下他的碗放在一旁,将他抱进怀里,“想哭就哭吧,我不看,也没人看见。”   *   今天雨下的很大,永和站在他母后的宫门前,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呆呆的站在宫门前,看着面前的雨帘。   “皇上,太后有请。”太后身边的泉公公小心的说。   “哦。”永和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应了他一句,转身往宫里走去。   他和母亲感情不深,当初他们被分开,母后不敢来看他,他也很少见到母亲,一步一步只能自己走,走得很艰难,受挫的时候会怨恨母亲,现在想想,他母亲在宫中一定也是一样的艰难。   永和进去之后被告知太后还没起身,他又呆站在那儿一阵子,之后又有宫女来说:“太后还没起呢,让您到外间去等着。”   “知道了。”永和沉默的跟着她往外间走去,明知道这是个假的不能更假的谎言,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皇太后一早召玉罗刹过去。   这也是永和来到这里的原因。    ☆、4.12   “两年了,我这地儿,一点也不招皇上待见。”太后年纪和玉罗刹差不多大,和他一样保养的非常好,“虽然我是皇后,可是皇上不喜欢我,早早的立了永和当太子,我这儿,离东宫还有一段距离。”她看了玉罗刹一眼,“坐,别站着。”   玉罗刹坐下来,对于这个女人玉罗刹倒是很客气,毕竟是永和的娘,不管永和嘴上多不在乎她,毕竟是永和的亲娘。   “你今年多大了?”   “快四十了。”玉罗刹说。   “快四十了,和我差不多,你可能比我小几岁。”太后把一盆花摆在小桌上,拿了东西给它松土,“咱们两个差不多大,你快成亲了,我呢……在这儿困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我……”   “我一直很喜欢养花儿,当了太后,更是定下心来养花儿了,这地方其实还挺自在的。”太后笑着说,“永和也孝顺,朝廷里的事,一般找不到我这儿,找到我这儿的,也就是大事儿了。”她拿了一把金剪刀,仔细的修剪枯掉的枝干,“我听说,你把白贤庸气着了?”   “他来找我的茬儿,我没动手,已经很客气了。”虽然这儿说,玉罗刹还是有点心虚,毕竟眼前是未来的丈母娘啊!   “他有点老古董,不过人不坏。”太后说,“你儿子,就是西门吹雪?我记得上次造反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叶孤城,他估计过一阵子就是我儿媳了。”玉罗刹说。   “是么,世事难料啊。”太后说,“我只是觉得,你我年纪差不多大,你和永和在一起……”   “我不嫌他小。”   “我嫌你大。”太后说,“只可惜身为皇上,活的反倒不如乡野百姓长久,何况我听说你身体很好,恐怕能活很久。”她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说不定将来就和我这样了。”   “我尽量不。”   “我不追究下毒的事,也不太想追究刺客的事,你们两个肯花这么多心思对付百官,对付百姓,我想,我说什么都不管用,反倒落个棒打鸳鸯的怨。”太后说,“永和小的时候我没怎么关心他,难得他有点想做的事,只是,我们两个要约法三章。”   “你说,我听着。”玉罗刹说道,“不算过分,我就答应你。”   “我是他娘,你对我不够客气。”太后说,“第一,你们两个今后若是走的不顺了,你不准对永和下手,不管因为什么。”   “我保证不伤他性命。”玉罗刹淡定的说,他也是过来人,对永和母亲的顾虑他反倒很能理解。   “第二,永和膝下只有两儿一女,虽然不太保险不过子嗣单薄的皇帝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没出过什么乱子,但……他们三个都要过继到你名下,并且封其中一个为太子。”   “这要问问西门,看看他突然多几个弟妹什么反应。”玉罗刹说,“他大概不会说什么。”   “孩子没出出宫前一般和母亲住在一起,封了太子的能够住进东宫去,你不想永和总是隔三差五往孩子他妈那儿跑吧。”   “我会照顾他们。”玉罗刹说,“我至少比永和会照顾人。”   “第三,第三点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吧。”太后狡黠的一笑。   “我也有三个要求。”玉罗刹说。   “什么要求,说。”   “第一,我身边的人由我自己挑选。”   “可以是可以,但仅限你身边定制内的太监和宫女。”太后说,“若是你招进来的男人惹了麻烦你可要小心点。”   “太监不必了,我身边的侍女要换几个。”   “呦,外面的老相好要带到宫里来啊。”   玉罗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   “真是的,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太后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成成成,换你的女人。”   “她们只是我的手下。”   “你手下的女人不就是你的女人么。”太后一脸不耐烦,“第二条第二条。”   玉罗刹头疼,这女人不会也早产吧……   他清了清嗓子:“第二条,永和不能继续取妃纳妾。”   “选秀可以停,但外面送进来的……”   “联姻的事另说。”那种女人永和都没办法,别指望太后了。   “第三,我死后不入皇陵。”   太后修剪花草的手顿了顿:“这不合祖制。”她叹了口气,“不过我答应你。”    ☆、4.13   永和坐的很难过,一方面他担心太后难为玉罗刹,另一方面他担心玉罗刹一掌拍死太后,他有些烦躁的抓抓头,人生好多烦恼啊。   油条站在一边,安静的候着,阿喵则趴在瓷鱼缸旁边数着里面的小鱼。   “皇上。”太后身边的宫女翠翘走进来,“太后有请。”   “知道了。”   永和走了。   屋里变得更无聊了,阿喵在那边郁闷的数了三遍池子里的鱼,歪头问:“喂,你……都不会说话吗?”   “说什么?”油条问道。   “随便说什,屋里死气沉沉的,太无聊了。”阿喵说,“你是干什么的?”   “他们叫我大统领。”油条说。   “大桶领?你很胖么?”阿喵好奇的问。   “你觉得我算胖么?”   “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胖。”阿喵说,“这儿怎么这么多花儿啊。”   “太后养的。”油条说,阿喵晃了一圈,觉得有些无聊,她走过来仰头看着油条:“喂我说,话本里都说你这种皇帝面前的红人总要看上我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肯定看上我了,不过我告诉你,我心里只有小叔一个人,等我长大了,就要把小叔从那个什么皇上手中抢回来!”   这家伙到底哪儿来的自信,油条嘴角抽了抽。   *   永和走进屋里,玉罗刹坐着,太后仍然在修剪她的花,永和对太后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吧。”太后说,“坐。”   永和于是在玉罗刹身边坐了下来,太后瞥了一眼:“就那个地方能坐?我屋子里多大地方非得挤一块儿?出息。”   “是。”永和换了个地方坐下来。   “哎,还没成亲呢,就开始生疏了,等人老珠黄了,可怎么办啊……”   “母后……”永和咬了咬牙,“找儿臣过来,有事么?”   “应该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既然母后没什么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永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找茬儿么?   谁知道太后反倒一脸,我就是找茬儿不服你弄死我?   永和差点一拳头抡上去,被玉罗刹拉住了:“走吧。”   “恩。”永和最后瞪了太后一眼,这才跟着玉罗刹一起出门去了。   *   “你这么喜欢我,是不是什么都肯替我做?”阿喵说,“这样吧,你先帮我做一件事,把那个皇帝从我小叔身边赶跑,明儿小叔过生日,小叔必须跟我一块儿,知道么?”   油条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能一起去非常遗憾,但是没办法,我心里只有小叔,你就成全我俩吧……”   “阿喵,你最近话本看太多了。”玉罗刹走进来。   “小叔!”阿喵飞扑过来扒在他身上,“小叔,你答应明天陪阿喵一起过生日的!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明天你生日?”永和问。   “你不知道?”玉罗刹好笑的说。   “我认识你不足一年哎,哪有时间把你的家底统统翻出来。”永和抄着手,“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就偷偷答应和这个丫头出去玩。”   “不只是这个。”玉罗刹说,“还有宫里那个。”   “玉小猫?”永和笑笑,“玩好。”   “你呢?”玉罗刹捉住他的手担心的说,“你……”   “我明日还有事,就是你要出去玩我也没空,何况我也不能随便出去,尤其是这个当口。”永和说道,“你们几个玩的开心。”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色……”阿喵刚想说什么就被玉罗刹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她委屈的搓着衣角,“人家老早就盼着和小叔出去玩了嘛……”   “玉小猫喊你小叔,她也喊你小叔,你们什么关系?”永和好奇的问。   “玉小猫是我亲姐姐。”阿喵说道,“我叫玉小喵。”   “给你起名的人可真偷懒。”永和说道,“你们是苗王的女儿?”   “我姐姐是,我当然也是了。”阿喵说道。   “苗王是你兄弟?”永和挑眉,他知道玉罗刹与苗疆有牵扯,却不知道有如此深厚的牵扯。   “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阿喵得意的说,“听说是爷爷认识了一个天竺女人生的,阿爹常说,小叔随他娘。”   “你的出身到底有多复杂啊……”永和问道。   “苗王的私生子,有多复杂?”玉罗刹无所谓的说。   “小叔可有志气了!早早的就离家打拼了!”阿喵说道,“现在阿娘还会给我们讲小叔当年的故事呢!”    ☆、4.14   “阿喵,小叔我可以隔三差五借给你,不过你要给我讲你小叔的故事。”   “我还在这儿呢,你要背后打听我的事多少也走点心。”玉罗刹头疼的说,“你若是不把我借给阿喵她们,我可以给你讲。”   “恩……”永和眯着眼睛。   “我给你讲很多,阿娘告诉我的我都讲给你听!”阿喵说道。   玉罗刹按着她的头说:“永和,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不比她讲的精彩?”   “说的是。”永和咯咯的笑着,“好啊,那就听你说。”   “哼!”   “明日先陪你们玩。”玉罗刹笑着说。   “小叔你最好了。”阿喵笑着说,“我去和小猫姐姐说去。”说完她就欢快的跑出去了,玉罗刹说:“我也该走了。”   “恩。”永和看着他出门,又回头看了油条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油条打了个寒颤,“陛下,今后臣能不能不再见她?”   “哦?你对阿喵有什么不满么?”   “只是……她……想法有点奇特。”   “是么。”永和笑笑,“既然如此……你安排别人来盯着她吧。”   *   宫九难得端正的坐在桌前喝着茶,牛肉汤活泼的敲敲门,把它推开:“宫九少爷就在里面,进去吧,姜将军。”   “姜将军来了?”宫九笑着问。   “传闻宫九已经疯了,整日疯疯傻傻,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姜宁泽走进来。   “我发疯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境况好了一点。”宫九说道,“皇上已经差人来问候过了。”   “是么。”姜宁泽坐下来,牛肉汤给他奉茶,之后安静的退下了,姜宁泽端起茶碗,“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为何吓了一跳?”   “我以为,有人假扮了你。”姜宁泽笑着说,“您当初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令我颇为惊叹。”   “这样啊。”宫九不在意的说,“我还当,你怕我耽误你的计划呢。”   姜宁泽小指节跳了跳,他笑着抿了口茶:“怎么会呢。”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姜宁泽便告辞了,他走出房间,牛肉汤笑着站在门口问道:“您走好,姜将军。”   “有劳牛姑娘费心。”姜宁泽回了个礼,走下楼梯离开了。   “他已经走了。”宫九说,“全都被你说中了,果然,我们这点伎俩和他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   “您倒是非常清楚我的目的。”一个人从内室走出来,一张铁面具遮住了他的脸,他穿着一身漂亮的锦缎长袍,摇着一把羽扇,微笑着在姜宁泽刚刚的位置坐下来。   “我和永和,早年有点交情。”宫九喝了口茶,放在一边,“论聪明才智,我倒是从来都没有赢过他。”   “陛下的谋略我甘拜下风。”铁面人说,“江南王在江湖上拉拢了很多人,江湖上的势力,皇上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他想到我了?”   “因为你这事做得了。”铁面人说道,“而且,这也是个不错的将功折罪的机会。”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宫九说,“办好了这件事,他能给我什么封赏呢?”   “金银珠宝你大概都不在乎。”铁面人说,“但淮南王世子的身份如何?”   “这价是你开的,还是他开的?”   “我。”铁面人说到,“我既然开出这个价,自然保证能付得起。”   “说得好,成交。”宫九说道,“要不要我和你立个字据?“   “立吧。”铁面人转过头来,“我总要交差。”   “你们不怕我食言?”宫九问道,“万一我临阵倒戈……”   “陛下敢用你自然也有手段防着你。”铁面人说道,“你若是依计划行事,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你若是不依计划行事……也不能让你知道这手段。”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我都不必知道。”宫九笑笑,“这才像我认识的永和,我知道了,等我这儿准备好了,自然会给你传信。”   “那么,我就回去了。”铁面人出门,牛肉汤依然守在门口,看见他微笑着说:“铁公子,要走了?什么时候再来喝我煮的牛肉汤啊。”   “牛姑娘,有缘再见。”他做了个揖离开了,宫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牛肉汤跑进去问道:“九哥,想喝牛肉汤了?”   “想,我想死了。”宫九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若是有的话给我端一碗过来吧。”   “我这就去。”   “顺带。”宫九摸了摸下巴,“去街上打听些事,打听些……江湖上的事。”    ☆、4.15   牛肉汤用指节敲着额头,她坐在一张椅子上,这张椅子摆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那副姿态俨然手段凌厉的女掌事,和之前温柔天真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就是你们查到的事?”牛肉汤挑眉。   “是。”脚下跪着几个穿着看起来像是普通平民的衣服,有脚夫有小商贩还有些看起来小有积蓄。   牛肉汤皱眉:“是不是少点什么……”   “牛姑娘,您是指……”   “我总觉得缺点什么。”她的食指点在桌上那两份名单上,江湖上所有有些能耐的人,有名气的,没名气的,统统列在上面,牛肉汤看着上面涂红的名字。   “西方魔教的人不在此列么?”牛肉汤问道。   几个人露出为难的神色:“牛姑娘,西方魔教近来在严实的如同铁桶一般,纵然属下想要查点什么,也无从下手啊。”   “无从下手?你们的内线呢?”   “内线失去了消息,此事由姜崇文负责调查,他还没回来……”   “姜崇文?”牛肉汤皱眉,“他与姜宁泽什么关系?”   “姜宁泽是我弟弟。”一个人走进来,“牛姑娘,在下姜崇文。”   “姜宁泽唯一的弟弟三年前就死了。”牛肉汤说,她扫了一眼下面的人,“你们都退下吧。”   “是。”手下的人纷纷离开了。   “没错。”姜崇文在椅子上坐下来,“我以为牛姑娘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牛肉汤皱眉。   “我是从幽灵山庄来的。”   “幽灵山庄?”牛肉汤挑眉,“如果这样就不奇怪了,我们的确有委托幽灵山庄帮忙查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你,姜崇文,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还阳合适么?”   “一切都要听凭庄主的安排。”姜崇文笑着说,“还阳,还是不还阳,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么你是怎么死的?”   “烧死的。”   “谁烧死的?”   “姜宁泽。”   “哦?”牛肉汤挑眉,“我听说烧死的人戾气很重。”   “我看起来不像厉鬼么?”姜崇文摸了摸自己干净的面颊。   “罢了,我们不提这些,我听说你调查了西方魔教的事?”   “因为你的手下们哭着说他们查不到。”姜崇文说,“西方魔教两年前几乎封闭了,江湖上都认为他们这两年藏得越深,事实上……他们并非藏得更深,而是……真的从你们身边消失了。”   “真的消失?”牛肉汤皱眉。   “两年前起,西方魔教名下的产业开始陆陆续续的换人,分坛的人开始调动,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调动的,他们只是在分坛之间轮流调动。”   “我们也收到过类似的情报。”牛肉汤说道,“但是,魔教分坛之间调动并不奇怪。”   “是啊,可是,在更糟的时候便已经有此类的活动了,你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牛肉汤皱眉。   “你猜不到了吧。”姜崇文笑着说,“从玉天宝死的时候。”   “玉天宝?”牛肉汤皱眉,“他在查魔教中的卧底?可是玉天宝死了,他自然要查卧底,这不奇怪。”   “的确不奇怪。”姜崇文说道,“可是,调动全教上下清查卧底,这种事你信么?”   “的确有问题。”牛肉汤说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清查卧底?”   “分坛的调动在永和中毒之前结束了,我调查了我所知的分坛,结果你肯定猜不到。”姜崇文笑着说,“没有人,分坛荒废已久,每座分坛的遗迹都挂着几具尸体,暴晒而死。”   “卧底?”   “没错,我查过了,他们的确是卧底,各方面派给他们的卧底,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们派过去的卧底。”   “查出了卧底,为什么还要废弃分坛?”   “一个分坛三五百人,撇开杀死的几个人,剩下的人去哪儿了?”   “他们建了新的分坛?”   “岂止是新的分坛。”姜崇文笑着说,“他们建了新的魔教。”   “你想说玉罗刹实际上已经不再是教主了?”牛肉汤皱眉。   “他不是教主,谁是教主?”姜崇文说道,“他仍然是西方魔教的教主。”   “那他为何要大费周章……”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姜崇文说道,“那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就是说,江南王要推出去顶罪的,其实是个空壳?”牛肉汤皱眉,“到时候就算清缴西方魔教也伤及不到西方魔教的根本,那么他如今的做法有时为了什么?”   “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个更简单的理由?”姜崇文笑着说,“说不准,他们两情相悦呢?”    ☆、5.1   “为何成个亲这么麻烦啊……”永和郁闷的杵在那里,宫女们忙碌的为他穿上大典上用的服饰,衣服上的绣文,腰上的配饰,全都有相应的规制,一点一滴马虎不得。   “如何?”那边玉罗刹走进来,因为永和的吩咐和太后的默许,他的衣服和永和的定制相似,只是绣文不同,玉罗刹不是很懂这只鸟,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没什么用处,有功夫去学,还不如去打座练功。   永和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他:“小玉!你太好看了!”   “你这家伙,怎么还没梳头?”玉罗刹看着他披头散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我这就梳头,你等一会儿。”永和开开心心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让侍女给他梳头,玉罗刹抄着手在一边看着,就见一个人闪进来,对方见到玉罗刹的时候楞了一下,冲他行了个礼。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此人既没有穿官服,又没有像油条那样带着腰牌,更不是宫中的太监,为何也能在宫中随意走动?   玉罗刹没理他,他什么也没说,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等玉罗刹给他回礼,径直向永和走去,永和转头看到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你怎么来了?来,坐,等我梳好头再说。”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女,伸出手去,侍女似乎习以为常,将手上的梳子递给他,行了个礼带着屋里剩下的人退下了,玉罗刹还杵在那儿,思考着这个人到底是谁。   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永和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尴尬的走过来说道:“那个……小玉……你能不能……”   “我先出去了。”永和的反应让玉罗刹觉得很有意思,他体谅的说,反正永和会给他一个解释。   “不必了,玉教主,你要留下也无妨。”这个人的声音让玉罗刹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他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了,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他索性坐了下来。   永和尴尬的说:“那个……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玉罗刹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从进来开始就冷这个脸,永和倒是怎么看出他不高兴的?   “看来你要说的事和我有关喽?”玉罗刹给自己倒了杯茶。   “与教主无关,与魔教有关。”这话像一道闪电划过玉罗刹的脑海,玉罗刹握紧手上的茶杯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他:“是你!”   “看来教主还记得在下。”对方坐下来,“在下真是感激涕零。”   “南瑞。”玉罗刹冷冷的一笑,“你还有脸回来!”   “我并没有回到西方魔教,我只是没想到,在这儿又碰见你!”南瑞冷冷的说,永和尴尬的问:“我说你们两个……”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玉罗刹瞪向永和,永和僵住身子,委屈的说:“不……不是我……是小恭捡回来的……”   “教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挑软柿子捏。”南瑞笑着说,“只是教主一统天下的计划走的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   “你给我闭嘴!”玉罗刹手上的茶杯已经被他捏成了碎片,南瑞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突然发难一把挟持过永和,一手掐在他脖子上:“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你疯了!”   “我没疯。”南瑞微笑着说,“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亏我还花了那么多心思错开和你见面的时机,不过没关系,没人会相信我杀了皇上,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只能是你!”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么?”   “你猜恭亲王会不会让你活着?”南瑞微笑着说,“他救了我,又对我那么好,我不妨将皇位给他,算是报答了。”   “你……你这样对得起你姐姐的在天之灵么!”   “你还敢提我姐姐!”南瑞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骗了她,不仅骗走了我们家传的古剑,还害死了她!”   “你姐姐是自缢身亡……”   “那也是因为你!”南瑞愤怒的说,他的声音有点打颤,“我姐姐,临死前不久,才刚刚生下你的孩子……你竟然那么狠心烧死他们母子。”   “我说过了,你姐姐是自缢身亡。”玉罗刹说道,“我只烧了房子。”   “那个孩子呢?”沉默许久的永和问道。   “那孩子就是玉天宝,被他养成了一个草包,当做弃子除掉了!”南瑞愤怒的说,“他还把我家祖传的古剑给自己儿子!他还……”   “你家传的古剑,仍在你家后人的身上。”玉罗刹说道,“西门吹雪才是你姐姐的儿子。”    ☆、5.2   “南瑞……”永和说道,“你早就知道的吧,只是你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你早就知道!”   “你动作那么大,我自然要关心。”永和说,“放手吧,趁小恭还不知道此事,我们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那玉天宝是怎么回事!”南瑞问道。   “玉天宝,是个幌子。”玉罗刹说道,“我总需要一个人来顶替西门的位置,这个人,也不能如西门一样有用。”   “所以你找了玉天宝……”南瑞问,“那么烧死在房子里的孩子是谁?”   “孩子?”玉罗刹皱眉,“不可能,我离开房子前已经确认过房子里没有任何活人了。”   “那是跟木头。”永和插嘴道,他被南瑞瞪了一眼,尴尬的咳了一声,“抱歉,我们打开了你姐姐的坟墓……你姐姐,的确是自缢而死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对此深信不疑,而且……”永和迟疑了一会儿,“而且,你深得江南王的信任……”   “你查我?”南瑞皱着眉问道。   “他谁都查,连我的事都查的清清楚楚。”玉罗刹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都算计好了?”南瑞放下手,一把将永和推开,玉罗刹赶忙接住他。   “我们两个一块儿算计好的……”永和看了玉罗刹一眼,“南瑞……其实……”   “别想那么容易支使我。”南瑞冷冷的说,他狠狠瞪了玉罗刹一眼,“尤其是这家伙……”   永和无辜的看了玉罗刹一眼,玉罗刹叹了口气:“油条,把他带下去吧。”   油条从房梁上闪下来,行了个礼:“遵命。”他起身对南瑞做了个请的姿势,南瑞哼了一声,跟着他从密道离开了。   “你怎么对恭亲王解释?”玉罗刹问道。   “我早就解释过了。”永和说道,“你的小舅子看起来很讨厌你啊。”   “谁知道,大概……他姐姐因我而死吧。”玉罗刹叹了口气,“我最初接近她,是为了他们家秘传的剑法,他们家被灭门,就剩下他们两个了,那时候南瑞才十岁,我呢,西方魔教声名鹊起,我正在搜罗天下武功,自然而然盯上了他们,身负秘法以及血海深仇,无依无靠的姐弟,他姐姐那年十六岁,他们遭仇人追杀,我救了他们,并且留他们在西方魔教。”   “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啊。”   “我也才刚二十,好歹算得上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吧。”玉罗刹还以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没有家室,所以,我们两个算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吧。”   “所以你就顺势和她结为夫妻么?那她为何会因你而死呢?”永和好奇的问。   “我帮她报了仇,她给我生了西门。”玉罗刹叹了口气,“我灭了她仇家,杀光了他们家里的人,一把火把他们家烧成了白底。”   “这个我略有耳闻,姜家灭门惨案,姜家说起来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永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个姜家难道是……”   “姜泽宁的母亲是个戏子,她也姓姜。”玉罗刹说道,“她大概也走了和南遥一样的路,只可惜……那条路不是人人都能走通的。”   “姜宁泽的父亲没理她?”   “甚至没给她赎身,不过他倒是收留了姜宁泽,后来那女人搭上江湖中人,作为围剿西方魔教的借口,所谓的江湖正派找到了刚刚生产过的南遥,南遥自知无法脱身,服毒自尽,西门被藏在她身下,躲过了一劫。”玉罗刹问,“你真的挖了她的墓?”   “我连她的墓在哪儿都不知道。”永和说道,“是你说她是自缢身亡的。”   “你这家伙……”玉罗刹摇头失笑,“我带人赶到的时候,宅邸里的人已经死光了,西门那孩子,生下来就很老实,幸亏他饿了还知道哭,不然……恐怕就一起烧死在里面了。”   “这么说起来……西门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永和说道,“后来呢?”   “他们家的秘法掌握在南瑞手上,我让南瑞教导西门。”   “西门的母亲病死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学习医术……”   “魔教之中各种旁门左道,个中高手齐聚一堂,其中不乏擅长易容术的高手。”玉罗刹说,“南遥不难模仿,除了南瑞,谁都能骗得过,我让南遥教导西门,那时候他还叫玉天宝,他学的很快,我想让他到西域学习,所以……南遥也就该死了,其实她早就死了,易容术只能瞒得了一时,何况……人心叵测。”   “我知道,所以送走西门之后才找了个玉天宝来顶替他?这件事南瑞并不知道,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永和说道,“可是……你为何要给他改名为西门吹雪?”   “我没和你说过么?”玉罗刹问道,“南遥和南瑞是燕山西门家的后裔。”    ☆、5.3   “你可真厉害,真的和南瑞一模一样。”永和惊讶的说。   “你以为我手底下的高手是吃闲饭的么?”玉罗刹好笑的说,他看着面前易容成南瑞的人,“不过南瑞什么都不肯说,就算易容成了南瑞,也很骗过江南王他们……”   “自然有人负责骗他们,这你不用担心。”恭亲王在一边脸色很差的说道,“时间不会很长,他只要好好的当个摆设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我会搞定。”   “小恭……你不用脸色这么难看嘛……”永和低声说道,“而且,南瑞现在在密牢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知道。”恭亲王的脸色并没有以你变得好看,“宫九那边如何了?”   “他现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永和说道,“你还是不爽他?”   “我信不过他,那条毒蛇。”   “真高兴你知道他是条毒蛇。”永和笑眯眯的说,“正因为他是条毒蛇,你这样的人对付不了他。”   “你打算让这家伙对付他?真威风啊,还没过门就已经一手遮天了。”恭亲王嫉妒的看着玉罗刹,玉罗刹笑笑:“长嫂如母,你就是这么对你嫂子说话的?”   “你还想当我娘!”恭亲王火大的跳起来,玉罗刹笑笑,“南瑞是我小舅子。”   “哼,宫九的事,既然你要管就处理好了。”恭亲王咬牙切齿的说,“我先走了。”   “小恭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啊,小玉。”永和好笑的说,“怎么他的弱点都捏在你手上?”   “谁知道。”玉罗刹笑笑,“这大概就叫,缘分吧。”   *   礼官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大串安排,永和在一边无聊的靠在玉罗刹怀里吃着果子,反倒是玉罗刹比较上心。   “你们又在撺掇着算计谁呢?”宫九走进来问道。   永和挥了挥手示意礼官退下,其他的宫女也就跟着退了下去,宫九看着他们退下,微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近来也真是可以,外面已经翻天了,你们两个却在这儿躲清闲。”   “清闲?”永和笑着说,“我们可一点都不清闲,快要大婚了,要办的事一件接一件,还有隔三差五碰见别人找麻烦,我的时间很紧啊。”   “名单。”宫九递给他一叠纸,“我手下的人听闻了一些关于西方魔教的传闻,玉罗刹,我怎么听说你的西方魔教快要被掏空了?”   “挺早以前的事了,出了内鬼,而且是个很麻烦的内鬼。”玉罗刹说道。   “和玉天宝有关?”   “背后没人给他撑腰,你以为那个草包怎么活到现在?”   “看得出来,此人掌握着半个魔教,难怪能护得了那个玉天宝。”宫九两手一摊,“所以你们眼下分道扬镳了?”   “算是吧。”玉罗刹说,“他另立门户了,和武林正道不太一样,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你就放任他和江南王合作?”   “还能怎么办?”   “真是养虎为患。”宫九说。   “总归是有用得到的地方才会养。”永和说道,“你知道我,用不上的话,养它做什么?”   “说的没错。”宫九说,“你们头疼吧,我要回去了。”   看着他离开,玉罗刹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该行动起来了?”   “恩。”永和点头,“还早。”   “你可真沉得住气。”   “我最擅长的事就是等。”永和笑着说,玉罗刹捏了捏他的鼻子:“来人,把礼官叫进来。”   “啊……”永和发出一声哀嚎钻进玉罗刹怀里,玉罗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看着礼官带着一群宫女中规中矩的走进来,他们行过礼,礼官又用他那足以让人睡死过去的声音继续不咸不淡的念着没完没了的事项。   “你猜我们做什么他能看见么?”永和问道。   “他又不是瞎子。”   “那你猜他能看到喽。”永和说,“打赌,输了你给我蒸包子。”   “赢了我也一样要给你蒸包子,小馋猫。”玉罗刹说道,“好吧,我和你打赌。”   “那你就输定了。”永和笑着说,“他就是个瞎子。”永和揽过他的头,凑了过去。   还差一点点的时候,就听到礼官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说:“贤妃娘娘到……”   “贤妃是谁?”玉罗刹好奇的问道。   “听名字大概是我的妃子。”永和无辜的说道,“除此之外……不知道。”   “今后你大概要对你的后宫上点心。”   “那是你的事!”永和不服气的说,“不然我要皇后干嘛。”   这时候想到他是未来皇后了?玉罗刹嘴角抽了抽。    ☆、5.4   不管怎么说,永和还是比较注意影响的闪到一边去了,贤妃走进来,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妾身见过陛下,玉教主。”   “起来吧,什么事?”永和问道。   “妾身听闻玉教主的绣文出了些问题,那些礼官硬说是陛下您的意思,所以妾身来问问。”   “此事自有人负责,有你什么事。”永和看都不看她手上那件袍子。   “陛下……”贤妃轻轻的咬了下嘴唇,“陛下,妾身只想为陛下分忧。”   “你倒不怕给我添麻烦。”永和说道,“绣文是朕亲手画的,你觉得,朕不知道该画怎样的绣文?”   “妾身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你来干什么?”永和冷冷的说。   “陛下……”贤妃跪下来,哭哭啼啼的擦眼泪,“妾身听闻……陛下要将薰儿和明儿过继到皇后名下……”   “这是太后的意思。”永和说道。   “陛下……”   “那两个孩子是她的?”玉罗刹低声问。   “是。”永和小声说,“过后再说。”   “妾身对太后的安排并无任何不满……”贤妃委屈的说,“只是……念在我们母子情深的份上……”   “没什么不满的话就退下吧,近来宫里忙的不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妾身……原因帮忙……”   “不必了,回去呆着吧。”永和说道,“看着那两个小家伙,近来宫里不太平。”   “妾身知道了。”贤妃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行礼,“妾身告退。”   “我真受不了这群女人。”贤妃一走,永和又哀嚎着扎进玉罗刹怀里,玉罗刹拍拍他:“那两个孩子便是我要过继过来的?”   “朱薰儿,还有朱宗明,是贤妃的两个孩子,薰儿是姐姐,大一岁,不过……”永和歪了歪头,“我不大喜欢那两个孩子,娘宠的紧,薰儿恃宠而骄,至于朱宗明,那个小胖子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我可没耐心帮你管教那两个孩子。”   “你放心,也轮不到你来管教那两个孩子。”永和说道,“贤妃不是来要孩子了么。”   “唔……你和太后不都这么说了么?”   “嗤。”永和忍不住笑笑,“我和太后也就这么一说,后宫没有皇后,太后也不怎么管事,贤妃能仗着贵妃的身份执掌后宫多年,她不是那么容易给人编排的角色。”   “你和太后只是想立那个养在太后那儿的孩子吧。”玉罗刹问,“他叫什么?”   “朱宗佳。”永和说道,“他娘命短,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所以暂时不想过继到其他皇妃名下,反正你生不出孩子,帮我养孩子也没事吧。”   “我带大西门已经很辛苦了。”玉罗刹有点头疼的说。   “再养个西门出来也不难吧。”永和鬼鬼的笑着。   玉罗刹摇头失笑:“得了,我去给你蒸包子吧。”   “你最好了。”永和蹭蹭他,然后又苦着脸去应付礼官去了,礼官对于他娴熟的变脸视而不见,清了清嗓子,继续用自己催眠的声音折磨着永和。   *   “花满楼……你……还好吧……”陆小凤敲了敲花满楼的门,睡到日上三竿他还是头一次,花满楼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陆小凤推门进来,花满楼好像还睡在床上,陆小凤走过去,掀起床帐,看到花满楼侧着身睡的正香,他的衣服也没脱,不过已经压出了不少褶皱不复平整,陆小凤闻到一股酒味扑面而来,他摇了摇头,这么狼狈的花满楼他还是第一次见,江南王手下劝酒的功力真是不容小觑,更何况,花满楼的酒量只能算不错,离千杯不倒还有不小的距离,只要舍得好酒总能灌倒他。   昨天晚上他和花满楼收到了不同的请帖,去应付不同的人,陆小凤一贯好酒,而且油滑的堪比泥鳅,后来他才知道对方打算套话的对象是花满楼。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之后出门去端了盆热水,拿了布巾,他们大概想要知道陆小凤和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协议,不过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协议,所以套话也白费,陆小凤之所以站在皇帝一边,只是为了帮助他的朋友,当然了,他是为了帮好几个朋友。   陆小凤掀开花满楼的被子,他这才知道花满楼侧身睡的理由,花满楼背上有一条血痕,长长的一条,浸透了衣服,血迹已经干了,被子里床上都是血,掀起被子的时候血腥味也扑面而来。   而且他也搞清楚了为什么床帐里又这么浓的酒味,花满楼带了一坛子酒回来,洒在了床上,陆小凤忍不住笑笑,这家伙竟然醉的如此严重,被人刺了一剑都没感觉,竟然还能自己盖好被子睡觉,虽然……被子盖得惨不忍睹,鞋也没脱。    ☆、5.5   不管怎么说这屋子是没法呆了,陆小凤用被子裹住他,小心的抱起来往自己房间里去了,眼下开来陆小凤的房间反倒比花满楼的干净很多,陆小凤将他放在床上,把被子小心的扯出来扔在外面,这被子上血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实在是太难闻了,估计只有烧掉的份了。   陆小凤找了几块布巾扔进热水里,捞出一块来拧干,小心的擦拭他的伤口,渐渐的,狰狞的剑伤露出来,伤口很浅,并未伤及骨骼,但出血不少。   大概是陆小凤的擦拭令他觉得疼了,花满楼皱起眉,不过还是没有醒,陆小凤已经可以想象他醒过来会有多难受了。   伤口清理干净,陆小凤索性找了把匕首把衣服割开,撕下来扔到地上,老实说虽然是武林中人,不过……他们从来不穿打补丁的衣服,毕竟以陆小凤而言还没穷酸到那个份上。   反正都要难受一次,陆小凤从柜子里找出金疮药给他上药,从他背上的伤口来看应该是随便一个兵器铺就能买到的刀,倒是肩上那个伤口,他认识,是一种毒镖,很小,插在肩上加上花满楼用手捂着,难怪对方没办法收回去。   陆小凤小心的拔下那个暗器,放在一块手帕上,不一会儿,他看着手帕上并排摆着的三枚暗器,将它们小心的抱起来放进袖子里,之后他处理好伤口,重新给花满楼盖好被子,出门去了。   “镖上的是软筋散,没什么大碍,酗酒的问题恐怕更严重。”西门说道,“知道是谁干的么?”   “有点头绪。”陆小凤说道,“花满楼就交给你了,我要出门一趟。”   “去吧。”西门说道,“带上孤城,以防万一。”   “知道了。”陆小凤出门去了。   西门吹雪看着睡得沉沉的花满楼,侍女端着一碗药进来:“西门公子,药熬好了。”   “知道了,放桌上吧。”西门摆了摆手,侍女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西门端起那碗药闻了闻,显然这份药没什么问题,他在床边坐下来,拿勺子小心的搅着药碗,无奈的看着花满楼,盘算着怎么喂药比较合适。   *   “回来了?”门开的时候西门问道。   “恩。”陆小凤说,“姜宁泽明目张胆的和我作对,还真是有点头疼,我本来答应花伯父照顾花满楼的,谁知道闹成这样。”   “喝了那么多酒,中了三枚暗器,竟然就这么逃回来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何况他还是个瞎子。”叶孤城皱眉。   “他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陆小凤好奇的问。   “救他的人弄的。”叶孤城说道,“刺客没道理带两种兵器,何况是一个以暗器为主的刺客,怎么说也不可能随身佩刀。”   “救他的人为何要在他背上割一刀?”陆小凤还的问。   “那就要问用刀的人了。”西门耸肩。   “你有头绪了?”   “恩,算是吧。”西门说道,“只是要劳你再跑一趟。”   *   陆小凤觉得自己不是很靠谱,但是还有更不靠谱的,就是眼前这位少侠,江少宗挠着头发:“陆大侠是为了花公子的事而来的吧,那事说起来还真是一场误会……”   “误会?”陆小凤挑眉,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会闹出这种事的人。   “我碰见一个捕快,他和我说他在追一个朝廷钦犯,巷子里又黑,我就砍了他一刀,伤得不重……”江少宗在陆小凤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下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才发现他中了暗器,这才觉得有点不对……”   “那个捕快呢?”   “我回头去找他的时候已经不见人了。”江少宗抓抓头发。   “一个捕快不带刀你就不觉得奇怪?”陆小凤问道。   “他带刀了!还穿着官服,那把刀,就是捕快定制的刀,不然我怎么会相信他!”江少宗没底气的辩驳道,“我初入江湖……谁知道捕快也有假的……”   陆小凤和叶孤城对视了一眼,他们刚刚去找过那个收钱杀人的刺客,那个刺客虽然扮成了捕快,却没带刀,想想也是,一个用暗器的刺客带刀做什么?   “那身捕快的衣服是买凶的人给他的。”叶孤城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说不定……”   “说不定就是那个人。”   “什么什么?我们要去找那个凶手么?”江少宗看起来很激动,“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这里面有你什么事……”陆小凤皱眉。   “当然有我事,花公子受的罪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江少宗有些沮丧的说,“虽然后来我把他背回了住处……”    ☆、5.6   “你背他回来的?”陆小凤问道。   “恩,我敲了门,又侍女开了门引我们到他屋里去,我本想着留下来以防万一的,但侍女说,陆大侠看到要杀了我……我有点害怕就逃走了……”江少宗看他亮出两根手指害怕的跳到柱子后面,“陆……大侠息怒……”   “可是侍女什么都没说。”叶孤城说道。   “当时我们都不在。”陆小凤说道。   “看起来不是西门……庄主手下的。”叶孤城说道,“她如何进来的?”   “刺客。”陆小凤说,“只是……她为何没有行刺……”   “啊说起那个女人,我出了门觉得放心不下,放着那个伤口不管总归不好,于是我就到附近的酒店里拿了一坛酒……别看我!虽然事发仓促,但我给他们留钱了!”江少宗缩起脖子,“我爹是个大夫,他说过用酒清洗伤口有好处,所以……”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那个女人站在床边,就吩咐她去找些疗伤的药,我本想着花公子房里应当有的,可是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这才想起来屋里没有要去别处找,然后就出去了。”江少宗说,“我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我怕你们回来要揍我,就从窗户溜走了。”   “啊哈,那会儿我回来了。”陆小凤说,“看来那个刺客也跑了。”   “我想是的。”叶孤城说道,“她今后都没机会了,江少宗,那个捕快和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江少宗歪头想了一会儿,“啊!我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两个声音是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捕快是个女的?”陆小凤好奇的问,“那个刺客的金主明明是个男人。”   “刺客只是个幌子,谁不知道花满楼和你的关系,她想赚点钱,但最后还是留手了没有继续追下去不是么?”叶孤城说道,“要让人觉得是同一个人,他当然要派个女人去,那应当是他们的人。”   “恩。”陆小凤点头。   “怎么?要去抓凶手么?我也去我也去!”   “有你什么事。”陆小凤觉得头大。   “花公子因我而受伤的,我想……多少让我将功折罪……”江少宗可怜兮兮的说,“拜托了,陆大侠……”   “让他一起来吧。”叶孤城忽然说。   “为何?我们不缺人手,何况他……”   “西门刚接手了西方魔教,山庄还要用人,他能调动的人实在有限。”叶孤城说道,“这家伙好歹在武当学过艺,好赖,抢过几个佣人。”   “好吧。”陆小凤抄起手说道,“你负责照顾花满楼,知道么?”   “我一定不辱使命!”江少宗眼睛都亮了,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你收拾收拾。”叶孤城说道,“等会儿到我们的住处来。”   “好!”   从江少宗住的客栈出来,陆小凤和叶孤城一路往回走着,陆小凤好奇的问:“这家伙处处透着诡异,留他做什么?”   叶孤城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绝顶聪明的陆小凤,碰见花满楼的事就会变成一个傻瓜,我算是领教了。”叶孤城说道,“这个江少宗显然和江南王不是一起的,而且,他的刀法远不如他说的那么糟糕,从那一刀下刀的力道和角度看来,他是个用刀的高手,这样的高手在江湖上却从未被人听说过,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那地方和你真有缘分。”陆小凤说,“不过说起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却没有去那个地方,还真是新奇。”   “没办法,谁让我那时已经死透了,就算有鬼魂,也被无常勾走了,哪还有剩下的,飘到幽灵山庄去。”叶孤城笑着说,“不过江少宗这样的武艺在过去的幽灵山庄中也不多见。”   “以前幽灵山庄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之人的冤魂,但是山庄的主人死了以后,幽灵山庄也就从江湖上消失了,算算时机,江少宗出现的太反常了。”陆小凤说道,“他看起来像是有意培养的,专职杀手,培养这么一个顶尖杀手需要很多资源,单是找到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培养起来就不容易,何况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成绩。”   “就我所知三个地方。”   “说。”   “第一个,白云城卫。”   “你和西门都不知道?”   “第二个,西方魔教。”   “那他怕我做什么?”   “第三个……皇家暗卫。”   这回陆小凤沉默了,叶孤城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我觉得这也不可能。”   “恩?”   “永和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派人到我们身边?”    ☆、5.7   “好了,我的白云城主大人,三条路都被你堵死了,给条活路呗。”   “你这家伙,越发的不耐烦动脑筋了。”叶孤城点点自己的斗笠。   “江湖上的事我是一把好手,但……我可没白云城那么厚的靠山,这等辛密,我哪知道。”   “我只说这三个地方可以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却没说这样的人才就一定要为他们所用。”叶孤城说道,“西门说过,玉天宝死后他才发现教众隐隐有一派势力足以和玉罗刹相抗衡,而正是他们在玉天宝背后给他撑腰,玉天宝死后,背后的人显然被激怒了。”   “魔教两年之内不断的调派人手,杀死一大批内奸并且蒸发了一半人就是因为这个?”陆小凤皱眉,“你是说这个人因为玉天宝的死怀恨在心,所以他趁玉罗刹调查内奸的机会,不停的调动教内的人员,他帮玉罗刹清理掉内奸,而玉罗刹放他和他的人自立门户,这算是某种协议吧。”   “你觉得那群人能蒸发到哪儿去呢?”叶孤城问道。   “他们和真正的幽灵一样,如果要为玉天宝复仇,那么他们就是真正的冤魂厉鬼,住进幽灵山庄实至名归。”陆小凤说,“江少宗原本就是西方魔教培养的杀手,还没完成,他属于出走的那一边,所以他跟他们到了幽灵山庄之后,又受了他们的指示还阳,进而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冲着玉罗刹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混入我们之中无非是要打探西门的情况,西门的实力我们都清楚,何况还有我和你在,他要等待时机需要很久,没机会下手,而他要留下来卧底,必须老老实实的帮花满楼养伤。”叶孤城说道,“对于花满楼而言,他比西门手下更可靠,花满楼是他完成任务必要的保证,所以他砍了花满楼一刀,让他重伤却并不致命,甚至不太影响日常活动,因为事后要照顾他的正是江少宗,他很聪明。”   “想想就让人不舒服。”陆小凤哼了一声。   “所以我才说,关心则乱。”叶孤城拍拍他的肩膀,“花满楼很清楚这个,不然他不会放任这家伙送自己回来。”   “好好好,你们都比我聪明。”   “其实花满楼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玉天宝的命案是你破的,你让他沉冤得雪,背后支持玉天宝的人自然不会为难你。”叶孤城说道,“你可是他们的恩人。”   “我是很多人的恩人。”陆小凤不在意的笑笑,“却没见几个人老老实实来报恩。”   “我不算么?”   “算。”陆小凤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讲义气了!”   *   “亲王,找我来有什么事?”姜崇文施施然蹩进厅堂,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铁面人。   “事情布置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姜崇文坐下来,“怎么了,老大?你也不说句话?”   “他说不了话了。”恭亲王说道,“他是个摆设。”   “摆设?”姜崇文看过去,“那他人去哪儿了?”   “行刺被关起来了。”恭亲王说道,“他和玉罗刹有点过节,所以让他姑且回避下。”   “啊哈,过节?”姜崇文笑着说,“是深仇大恨吧。”   “谁说不是啊。”恭亲王笑笑,“出事是迟早的事。”   “说的是,不然我待在这儿干什么。”姜崇文说道,“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   “棘手?”   “有什么办不到的?”   “南瑞接触的家伙是姜宁泽。”姜崇文笑着说,“你打算让我去和他重叙兄弟情义么?”   “你总不会束手无策。”   “办法是有的。”姜崇文说道,“不过……要多花点功夫。”   “你不缺这个。”恭亲王挑眉。   “也费心。”   “你吃的就是这碗饭。”   “多谢提醒。”   “事成之后,你的愿望便能实现。”恭亲王说道,“但你要是出了岔子……”   “从你嘴里挖出这句话不容易。”姜崇文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那么,我先告辞了。”   恭亲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扮成南瑞的人:“你要听他的安排。”   南瑞也起身行了个礼,跟在姜崇文的身后离开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出去,恭亲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一个侍女端着茶走进来:“王爷,喝茶。”   “恩。”恭亲王问,“宫九那边怎么样了?”   “目前看来还算忠心。”侍女说道。   “我不想听这个消息。”   “可是陛下想听。”   “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恭亲王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茶杯,看了侍女一眼,“牛肉汤,你最擅长的可不只是熬牛肉汤。”    ☆、5.8   这天是大婚的日子,尤其是这次大婚还请了不少江湖中人,一大早的皇城外聚集了不少人,虽然很多门派的校服都是以黑色蓝色白色为主,再这样的日子还是换了下来,毕竟皇帝大婚的日子穿的像报丧好像并不合适。   一大早的,玉罗刹身边的侍女们忙得不得了,给他更衣梳头化妆,凤冠霞帔总归是少不了的,,大红的锦缎上刺绣着金色的凤凰纹路,配上一身的朱钗璎珞显得格外的辉煌,仿佛真的是九天之上来的凤凰。   至于永和,他的衣服从来都很华丽,就算是精工细作的大婚礼服也不显得有多特别,一大早的准夫妻俩就被抓起来,沐浴梳妆,当然接受这样待遇的不只是他们两个,陆小凤也是一样的。   揣着请帖,陆小凤拉着花满楼挤过人群,宫门口的禁卫军围出一块空地,他晃了晃手上的请柬轻松的带着花满楼走向宫门,一路上他倒是留心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今日看来是动了不少人手。   一路上有公公给他们指路,到处都是近卫,绝大部分都是恭亲王统领的禁卫军,也有很多锦衣卫混杂其中。   给武林中人休憩的侧殿已经有不少人来了,陆小凤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眼熟的人,他看到了花如令,迟疑了一下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拉着带着花满楼向司空摘星那里走去。   “猴子,琢磨什么呢?”陆小凤不客气的拍了拍司空摘星的肩膀。   “原来是你这只陆小鸡,吓了我一跳!”司空跳起来,不爽的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不是又撺掇着想要顺点什么东西走?”   “皇帝那么有钱,少个一件两件的不妨事。”司空说道,“我就顺点回去的路费,你放心,成亲用的礼器我保证一件都不碰。”   “所以说你是个偷啊。”江少宗说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偷。”   “你这小屁孩儿,你知道什么!”司空摘星火大的说,“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偷。”   “得了得了,人家请你来就老老实实观礼,哪那么多毛病。”陆小凤不耐烦的说,“你觉得偷了宫里的东西六扇门就不管你了?”   “哼。”司空摘星不想和他更多的计较,转头继续去搜寻合适的猎物了。   *   礼官扯着嗓子一声接一声没完没了的礼节,这个日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演出,虽然很多人压根就不想看,半数官员抱病不参加,剩下一半都是舍不得官位请不起假的。   拜完天地,还要去天坛祭天,昭告天地,天坛也早早的准备好了,天坛没完没了的台阶让永和下定决心再也不爬第二趟了!   至于玉罗刹,这几节台阶对他而言倒没什么,除了不能用轻功有点浪费时间,机械的爬台阶活动实在是没什么挑战,玉罗刹一边爬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皇帝成个亲这么不容易。   好不容易爬上天坛,永和几乎要趴在地上了,转头看了一眼淡定的玉罗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油条,再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上面你的恭亲王,都是面部红气不喘轻松愉快的样子,永和非常愤怒,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公。   但是他还是要跟着礼官的调子走上前去,油条端着酒碗走到他身侧,永和端起碗,听礼官那种让人一睡不醒的语调念的冗长的祭文。   念完了连玉罗刹都快睡着了!   礼官总算念完了,永和正要一饮而尽,却被玉罗刹一把推翻酒碗:“有毒……”   他话还没说完几道黑影已经从人群中飞出直奔永和而去,被几个锦衣卫挡下,礼台上的几个侍女突然袭向永和,掌一推,毒粉在掌力的催化下迅速在台上散开,玉罗刹袖袍一番挥散了袭向他的毒烟,手掌一番,将一枚药丸塞进永和口中:“含着。”   “唔……”永和郁闷的躲在他身后,眼看着几个侍女同时向玉罗刹攻了过来,玉罗刹冷冷一笑,抬掌迎上,区区几个刺客的功力如何与玉罗刹相比,不过一息之间,几个侍女就被他轻松的掀下台去,回过头就看到礼官以匕首挟持着永和:“别动,玉教主,你不想让他死吧。”   “我本不想让你死。”玉罗刹笑着说,一道白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剑光一闪,刺客的手臂就飞了出去,红影一把将永和拉开。   刺客看着自己的手飞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发出一阵惨叫,等其他刺客冲上台的时候台上已经没有他们的地方了。   台下武林中人和锦衣卫正打作一团,就听到有人喊着:“恭亲王到。”一队禁军迅速包围了整个天坛。    ☆、5.9   天坛上的官军显然已经支撑不住,武林中人杀上天坛,就见到永和和身边的两个人,一个人抄着手施施然站着的玉罗刹,另一个是手持古剑的……西门吹雪   众人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谁硬着头皮喊了一句:“上!他们只有两个人!”   这人刚刚喊完就见玉罗刹足尖一点,人化为一道红影闪了上来,玉罗刹袖袍一挥,挥开挡路的人,一掌变爪锁住对方的咽喉,指尖轻轻施力,只听对方骨节一声轻响,他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他们迅速推开,围着玉罗刹一圈,但谁也不敢动。   玉罗刹拍了拍手,不管他们,慢慢回到永和身边,还有三四步的光景,他站定,轻甩袖袍转过身来,面上带着威风八面的西方魔教教主的威严,冷冷的说:“还有谁?”   这一句让其他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又退后两步,多亏了玉罗刹吓死人的一张冷脸,恭亲王的大军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杀到台上来了,将一干武林人士缴械扣押,恭亲王匆忙来到永和面前:“微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恕罪就不必了。”永和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油条,“你倒是去看看那家伙怎么样了。”   “中毒了。”玉罗刹说道。   “你怎么没给他药丸?”永和有些责备的说道。   “恩,忘了。”玉罗刹说道。   “你真是……”虽然存着点小小报复一下的心思,玉罗刹当然不会自损战斗力,他走过去,探了探油条的脉,点了他几处穴位,一把将他拉起来,在他背后拍了一掌,油条吐出一口黑血,他看起来有点力气了,慢慢坐起来,盘腿调息。   “江南王少了条胳膊。”油条看着地上的礼官,有些可惜的说,“西门,你下手太狠了。”   “草民知罪。”   “少就少了,又不会死。”玉罗刹走过去,他已经点了穴道止血,玉罗刹不费什么力气就封了他的穴道,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拎到永和面前:“怎么办?”   “你这个拎法实在是……”永和看着就觉得头皮疼,他难受的皱着眉,“让人押下去吧。”   “恩。”   “这群人暂且交给大理寺关起来。”永和吩咐恭亲王,恭亲王停了手下的报告脸色一变:“哥哥,母后怎么办?”   “母后还在宫里啊。”永和说道,“怎么了?”   “姜宁泽没有来这里!”恭亲王说道,“母后有危险!”   “姜宁泽还真是会挑软柿子捏啊。”永和拍拍恭亲王的肩,“只是这个柿子他咬不咬得动,就很难说了。”   *   “太后老佛爷吉祥。”姜宁泽走进屋里看到太后一如既往坐在桌子旁边修剪花草。   “免礼。”太后看都不看他一眼,眼前的花显然比他诱人很多。   “不愧是太后,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淡定自若。”姜宁泽说道,“我听说,皇上和恭亲王都非常孝顺,你猜,他们会拿什么换你的命呢?”   “我猜他什么都不会拿来。”太后说道,“你知道,宫内除了带刀侍卫,一律不准带兵器吧。”   “我没带,所以他们放我进来了。”姜宁泽笑着说,“那家伙真是愚蠢,他明知道我想做什么,但他没有证据,所以放我进来了,我想他要后悔一辈子。”   “该后悔一辈子的是你。”太后放下剪刀,“不带兵器,怎么逼宫?”   “宫里的侍卫都被调走了。”姜宁泽说,“就算有陆小凤在,要镇压那群武林中人总需要不少人手,才能保证皇帝不会有什么闪失,所以宫里没什么人了。”   “你觉得,永和这么孝顺的孩子不给我身边留两个人合适么?”太后笑笑,姜宁泽一把抓起桌上的剪刀向太后刺来,就见眼前白影一闪,寒铁剑拍在他的手背上,力道之大令他的手发麻,剪刀落在了地上,那把剑贴着他的下颌,抵着他的喉咙,姜宁泽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一身白衣胜雪,白色斗笠遮面,是个熟人。   “侍剑,的确,一个下人从西门吹雪身边消失的确不太引人注意,不过……”姜宁泽推开两步,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只可惜,下人终究是下人,要是他亲自来就好了。”   “你打得过西门吹雪么?”太后突然问。   “我打不过西门吹雪,但万梅山庄不是人人都如他一般。”   “的确不是人人都如他一般,只是你既然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太后叹了口气,“动手吧,孤城。”    ☆、5.10   永和和玉罗刹回宫之后来不及处置旁人就匆忙去找了太后,太后还在修剪他的花草,叶孤城站在一边,而姜宁泽被点了穴道,沮丧的坐在一边。   “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吧。”太后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瞧你们一个个吓得,姜正蒯的儿子找我叙叙旧而已,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们的典礼办的如何?”   “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已经办完了。”永和说道,“一切顺遂。”   “是么。”太后点点头,“那就行了,孤城啊,送姜将军出去吧。”   “是。”叶孤城提起姜宁泽出门去了。   永和看着太后,他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尴尬的说道:“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走吧走吧。”太后说道,“别来烦我。”   “儿臣遵命。”   从太后这里出来,永和郁闷的看了一眼天色,天已经完全黑了。   “啊……今天简直要累死了……”永和难过的靠在玉罗刹身上,玉罗刹将他打横一抱:“那就明天在处理吧。”   “恩……”永和说,“明天人估计也都来了。”   “那个江南王怎么会想不开去装什么礼官?”玉罗刹抱着他往回走,一边问。   “一个造反的人你指望他想开什么呢?”永和打着哈欠靠在他怀里。   寝宫已经被装饰一新,床帐已经被换成红色,床上的东西也都变成大红的,上面绣着龙凤的图文。   玉罗刹把他放在床上,一边伸手在床上按了按:“你的床一贯这么软么?”   “恩,我让他们多铺了几层被子。”永和说,“我从小身子比较弱,冬天的时候特别怕冷,夏天倒还好点。”   “先天不足,该让你学点武功强身健体。”   “那些太医都是这么说的,小时候还有工夫,现在……”永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沐浴去么?”   “恩。”玉罗刹点了点头,向后面的浴池走去,永和这里有个不小的浴池,热水从九个龙头里流进池子,浴室里热气氤氲,当然这些并非温泉水。   玉罗刹摸了摸热水,有些惊讶的问:“温泉?”   “这种地方哪有温泉,这些水是烧的。”永和说着把衣服解开,玉罗刹看着他和一堆绳子战斗,摇了摇头,走过去帮他脱去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的,永和等人又被叫起来,永和打着哈欠被玉罗刹拎起来穿衣打扮,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比方说向皇太后请安,还要应付文武百官,当然,后者玉罗刹就帮不上忙了。   今天的大臣来的特别齐,尤其是大理寺和刑部的那帮人,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还有一口气也要拖着身体上朝,否则的话他们就真的可以不用干了。   永和听着一群人在那里罗里吧嗦的嘘寒问暖,一边支着头,困得快要睡着了,另一边刚刚晚婚的玉罗刹已经换了衣服跟着油条混出宫去,今天他还有些是要做。   玉罗刹扮成一个锦衣卫跟在油条身后,穿过锦衣卫铁牢的长廊,这里关了不少武林中人,他们很快就会被处斩,或者名义上处斩,油条低声问:“你要找的人在他们之中么?”   玉罗刹扫了一遍,摇了摇头,油条看了一眼引路的锦衣卫,对方行了个礼,带着他们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玉罗刹找了很久,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往牢房门口走了两步,那里面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油条低声说:“他是丐帮的,你要见他?”   玉罗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地牢。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锦衣卫好奇的目光望向油条,油条又看了那个疯子一眼:“把他带出来。”   今天就提审犯人可以理解为是皇上迫于想要抓出主谋,可是今天提审的却是一个疯子,玉罗刹还在往回走,不过路上他又停了停,油条差点撞在他身上,他揉着额头好奇的看着玉罗刹,只见他森冷的目光盯着一个犯人看得出神。   奇怪的是那个犯人竟然回望向他,这个人油条显然认识,而且还是个老熟人,老实和尚。   “你要见他?”   玉罗刹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离开了地牢,油条挑眉,现在显然不是追查这件事的时候不过……这件事或许有必要向永和报告一下。   锦衣卫的刑讯室里什么都有,到处都凝固着干掉的黑色血痕,墙上摆着刑具,玉罗刹抄着手站在屋子中间,施施然看着眼前的刑具,两个锦衣卫讲那个人带进来,油条恭敬的说道:“人带到了。”    ☆、5.11   “好久不见了,良洛。”玉罗刹笑着转过身,他的眼中甚至带着些笑意,“没想到你竟然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没有好好奖赏你么?”   “玉罗刹?”对方看清了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哈,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又落在你手上了,玉教主,还是叫你玉皇后?”   “随你便。”玉罗刹说道,“你可真是学不乖啊,这回又是谁让你来煽动谋反,目的为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结果……”良洛两手一摊。   “动刑。”油条低声吩咐,两个锦衣卫立刻扯起那人往行刑架上走去。   “不必了,这个人的骨头硬得很。”玉罗刹笑笑,他一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逛街的下巴,“看见他的腿了么?那可是当初被我一寸一寸打断的。”   “真是劳您还记得此事。”   “他要报复您?”   “他可不敢报复我。”玉罗刹笑着说,“你们退下吧。”他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良洛的脸颊,动作温柔甚至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你应当知道,我有的是耐心,而且我想知道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问不到。”   良洛狠狠的打了个寒战,不过他还是咬着牙说道:“就算你把我挫骨扬灰我都不会告诉你!”   “哦?是么?那你抖什么?”玉罗刹笑着说,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你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吗?”   “五毒散……”良洛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疯子!变态!”   玉罗刹倒出一枚,随手弹入他口中,良洛掐着自己的喉咙,很快他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和身体,甚至抓出一丝血痕。   他痛苦的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着,很快把自己抓的鲜血淋漓,那幅惨状令旁边的锦衣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玉罗刹退后两步,抄着手看着他,冰冷的目光看过去,毫无一点点同情的感情,那目光就像看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而不是一个痛苦不堪的人。   “玉罗刹……这……”油条迟疑了一会儿上前想问点什么,他觉得那个人会把自己活活挠死。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良洛痛苦的尖叫着,“我什么都说,给我解药,我什么都说。”   “你说出来,我再给你解药。”玉罗刹说道,“还是你打算继续这样和我讨价还价?”   “是姜宁泽!是姜宁泽让我去造谣的!”良洛痛苦的挣扎着,“也是他!也是他劝说江南王谋反的!”   “哦。”玉罗刹点了点头,走过去把他提起来,拿出一瓷瓶拔掉上面的塞子在他鼻子下面晃了晃,良洛像是闻到什么好东西,一把抓过那个瓷瓶狠狠的深吸两口气,玉罗刹把他扔下不理,拍了拍手:“给他画押吧。”   “刚刚那个五毒散……”油条赶忙跟上去,玉罗刹拿出拿出那个瓷瓶:“你想尝尝?”   “不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配方,用以蚂蚁为药引炼制的,吃下去会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各个穴位上爬。”玉罗刹说道,听他这么描述油条就觉得浑身痒的难受。   “今天那个人……你怎么知道他知道这些事情的?”油条好奇的问。   “那是个老熟人了,他什么都知道,也借此投机取巧。”玉罗刹说,“当年他差点饿死在南遥门前,南遥给了他一碗粥。”玉罗刹叹了口气,“一碗粥,救活了一个祸害。”   *   “那个叫良洛的,将南遥的事告诉了江湖正派,他等于是间接的害死了南遥,差点,又害死西门?”永和挑眉,“看来真是个老熟人。”   “那个……他还盯着老实和尚看了一阵子。”油条说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恩怨?”永和笑笑,“江湖上的新仇旧怨,谁说的清呢,他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是。”   “楼儿?”陆小凤在花满楼身边站定,他们眼下站在桃花堡对面,看着花如令带着家人收拾好东西,桃花堡及其名下的产业全部查封,花家没有全家流放已经相当不错了,花老爷的钱倒是没白花,不过他们也要另寻住处了。   至于花满楼,他的百花楼现在看来还没什么问题,毕竟花满楼之前被花如令逐出花家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   “我从小就生在这里。”花满楼说道,“我们花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不知道它的新主人会把这儿改成什么样。”   “我托了衙门里的朋友,桃花堡并未被卖掉,想来,陛下是打算留着它赏给什么人了。”陆小凤说道。   “是么。”花满楼远远的看着。   “和他们说句话吧。”陆小凤不忍心的说道,花满楼看不见,他只能远远的站着,借一个远望的姿态纾解自己的悲伤而已。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他们走了,回去吧。”   “恩。”花满楼点点头,跟着他离开了。    ☆、5.12   “姜宁泽的母亲毁了姜家,姜宁泽毁了江南王,他们母子俩还真是一脉相承。”玉罗刹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还能怎么样?杀了。”永和说道,“不是每个谋反的人都有叶孤城的运气。”   “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玉罗刹问道。   “他们早就逃回江南了,花家要重新安顿,花满楼放心不下。”永和说道,“他们都不喜欢这里,一贯是能离我多远就离多远。”   “我知道。”玉罗刹揽过他的肩,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无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永和看着他笑了笑,靠在他的怀里:“一生有你一人足矣。”   *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前几日江南王天坛谋反一事江湖人士陆小凤,叶孤城出力甚多,念及尔等既无功名,无法封官,今赏赐陆小凤宅邸一座及其名下产业无数,以为养老,叶孤城,协助南王某逆,是为戴罪之身,却不顾危机,挺身相救,解太后之围,朕念其功过相抵,恢复其白云城主之职,责令其即日赶赴白云城就任,钦此。”   “谢主隆恩。”   负责宣旨的公公把圣旨交给叶孤城,一边谄媚的扶他起来说道:“哎呦别客气啦,快快请起,真是恭喜几位了。”   “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陆小凤给他倒茶,“只是不知赏我的宅邸和名下产业在何处,白云城主又是个怎样的职务?”   “白云城主我倒是又听说,听皇上的意思,等同于刺史职务,叶大侠如今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公公说道,“奴婢在这儿恭喜叶大侠了。”   “公公客气了,有时间来白云城做客。”   “一定,一定。”公公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公公,你还没跟我说赏我的宅邸在哪儿呢。”陆小凤追出来问道。   “哦,赏你的东西等会儿县令会把名册送来,那宅子我倒是听说了,离这儿不远,好像叫桃花堡来着,听名字就是个好地方……”   “啊哈哈,是么……”陆小凤嘴角抽了抽,这算是皇上的恶作剧么?没收了又还给他?   “恭喜你了。”叶孤城笑着说。   “恭喜我做什么,你能顺利还阳还能重新回到白云城才该恭喜吧。”陆小凤说道,“我有什么?不过是得到了一点财,对我这种四海为家的江湖浪子,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还是皇帝赏的又不能卖。”   “得了吧你,心里指不定美成什么样呢。”叶孤城笑着说,“我要领旨赴任去了,你们两个……接着让人操心吧。”他说完就出门去了,陆小凤跟出去就看到西门牵着马站在门外。   见到陆小凤他难得的点了点头,叶孤城走过去,摘下头上的斗笠递给西门从他手上接过那把古剑,回头抱剑对陆小凤做了个揖。   陆小凤还了个礼,之后站在门口目送他们双双离开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回身锁上门,向县衙走过去。   *   虽然花家落了难,不过花满楼心情还算好,他去看过花如令,在陆小凤三番两次的催促下,然后和家里和好了,眼下花家暂且住在百花楼,住的有些局促不过眼下在这儿的人本身就没那么多,有几个哥哥还在外面经商,花家的生意太大,他们只能关掉一些比较大的,却不可能赶尽杀绝。   过了几天陆小凤总算登门了,进门的时候就冲做在厅堂里的花如令行了个礼:“伯父,多日不见。”   “好久不见了,陆贤侄,近来可好?”   “一切顺遂。”陆小凤笑着说,“花满楼呢?”   “在楼上。”   花满楼还在给他的花松土,这地方仍然种满了花,陆小凤上了楼就听见他说:“陆小凤,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又被你听出来了,的确是好事,天大的好事。”陆小凤笑着坐下来,“皇上赏了我一座宅子,还有一些商铺。”   “赏你宅子?你这个四海为家的家伙什么时候需要宅子?”花满楼笑着问,“你这算是可怜我么?”   “我不擅长经商,宅子商铺在我手上都没什么用处。”陆小凤笑着说,“我打算拿来当聘礼。”   “聘礼?真可惜,我花家没有女孩儿。”花满楼说,“就算有,也已经婚配了。”   “不知道花七公子可有许了人家?”   “你这家伙。”花满楼伸过手来打他,被他笑嘻嘻的抓住手腕:“花满楼,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花满楼说,“下聘总要让媒人来吧,你自己跑过来说两句我就嫁给你了?”   “媒人是和你爹说的,我是来和你商量的。”陆小凤笑着说,“你同意了什么都好说。”    ☆、5.13   “你这媒婆好生有趣,人家都是给女儿下聘礼,我家花满楼明明是男的,哪有聘娶的道理。”   “我也是头一次,要不是陆公子出手大方……我也不会跑这一趟啊……”   陆小凤和花满楼下楼的时候就听到楼下花如令和媒婆吵了起来。   “陆贤侄,你这又是唱哪出?”   “爹,这是我的主意。”花满楼说,“我只是想着今后爹不必为我担心了。”   “楼儿,你何必……”   “我担保以夫妻之礼待他……”   “我呸!”花如令火大的说。   “花伯父……你一直很喜欢我的。”陆小凤摸摸鼻子,那声音委屈极了。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楼儿的朋友,你陆小凤在女人这件事上可是劣迹斑斑,哪家敢把女孩儿嫁给你……何况男孩儿!”   “花伯父……我是认真的……”   “陆公子,我给你送花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抱着一盆花进来。   “多谢了,小饶姑娘。”陆小凤迎上去接下花盆,“真是辛苦你了。”   小饶被他那招牌的笑容晃得脸红,她赶忙低下头说道:“陆公子开心就好。”   他们聊了两句,陆小凤付了钱,小丫头一脸绯红的逃走了。   陆小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很糟糕,花如令的脸色明显不好看,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花伯父……我猜……”   “你给我滚!”花如令大吼一声,转身回房摔上了门。   花满楼在一边笑的开心,陆小凤走过去:“这可怎么办……”   “想知道?”   “你有办法?”   “办法我有,可……”花满楼抄起手说道,“你刚刚的表现可不好……”   “我知道。”陆小凤沮丧的说,“我不会了,我保证……”   “附耳过来。”花满楼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陆小凤皱眉:“真的可行?”   “那是我爹。”花满楼笑着说,“我了解他。”   *   “哈哈哈,你可真行。”叶孤城笑着说,“我才刚刚当上白云城主,你就找上门来了。”   “我有什么办法,靠得住的朋友不多。”陆小凤郁闷的看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坐在旁边喝茶,明显心情很好。   “花如令回到了桃花堡,他下了江湖贴,活捉你陆小凤回去。”西门端着茶走进来,“拐走花家七公子,这世上也就你陆小凤能做得出来,不过多亏了你,江湖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他就这点天赋。”花满楼说道。   “我也不必骄傲啊。”陆小凤郁闷的说,“看你爹这架势,若是被他们抓到我,我恐怕真的要被他碎尸万段了。”   “他怎么舍得这么对自己的好女婿?”西门把茶端给叶孤城和花满楼,剩下的放在桌上不管陆小凤了。   “西门,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不请自来的,算不得客人。”西门说道,“我没把你扔出去你就该偷笑了。”   “真是不客气啊。”陆小凤拿起茶碗,“这里可是孤城的地盘,孤城你不会把我扔出去吧。”   “不会,难得你来一趟,住一阵子再走也无妨。”叶孤城笑着说,“何况,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招待花满楼。”   “多谢。”   “礼尚往来而已,不必客气。”叶孤城说道,“至于花如令那儿……”叶孤城丢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目光。   陆小凤哀嚎着趴在桌上,花满楼笑了笑,伸手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没关系,有个三年五载的,我爹总会消气。”   “而且,江湖上有趣的事多了,你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相信我这些话怎么听也不像安慰……”陆小凤叹了口气,“只是今后花满楼就要和我一起浪迹天涯了,我是不想让你受苦。”   “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花满楼笑着说,“我不喜欢吃苦。”   “我也不会让你吃苦。”陆小凤拖腮看着他,忍不住傻笑。   西门尴尬的咳了一声端走了陆小凤的茶:“你的茶凉了,我去换一杯。”   “西门西门!那杯茶还在冒热气啊……喂!”陆小凤追了出去。   “看着他们两个让我想到了一句话。”叶孤城笑着说。   “什么?”   “活着真好。”   “这话送给你。”叶孤城递给他一厚厚的信封,“这是陆小凤拜托我帮他准备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让我准备一条船,打算逃到海外去,天竺往西,大秦再往西,很远很远的西边。”   “那可真是逃到天涯海角了。”   “为了你,还真是不惜一切啊。”叶孤城说道,“不过出去走走也不错,没准还有意外收获呢。”   “说的也是。”花满楼笑笑,“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出过远门,难得出来一次,要走的够远才算。”    ☆、番外1   越往西走语言差别就越大,以前陆小凤到处旅游的时候去过天竺,到过西域,在匈奴和东瀛都能来去自如,谁知道这回他又要学更多的语言了。   尤其是这个鬼地方,又冷,又阴沉,而且走一步换一种语言。   陆小凤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个天才这种事肯定HOLD不住,他已经到了所谓的东欧的地盘,这里的人生活方式和他们完全不同,甚至让他觉得非常新奇。   “我觉得这地方很奇怪,尤其是人们说话我都听不懂。”花满楼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要看向导怎么说。”陆小凤说道。   他此行是跟着叶孤城的一个商队来的,叶孤城之前已经准备好几支商队来过几趟了,所以他们这支商队还比较靠得住。   “陆公子陆公子……”听声音是商队里的刘云江,也就是陆小凤他们的向导,此人精通三种东欧的语言能够再次来去自如,所以被叶孤城派给陆小凤当向导。   “来了。”陆小凤出了门,狭窄的楼梯上李云江只能退两步给他空出个位置,“您要找的人找到了,那个医生特别难约。”   “哦?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我给您找好了车,等会儿吃过晚餐就可以过去了。”   “恩,我知道了。”陆小凤说,“多谢了。”   吃过晚餐,陆小凤给花满楼穿上外出的斗篷,花满楼好奇的问:“怎么了?要出门?”   “去见一个……我刚认识的人。”陆小凤说道,“他对你的眼睛挺感兴趣的。”   “眼睛?”花满楼摸摸自己的眼睛,好吧,是个人都对他的眼睛感兴趣。   花满楼还是不太习惯这儿的马车,上车的时候陆小凤会稍微压一下他的头,以免他撞在车门上。   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它在夜间的浓雾里跑了一阵子,最后在一座宅子前面停了下来,陆小凤带他下车,走进了那座房子。   进了门有个护士打扮的女人,刘云江过去和她说了什么,他们在休息室里等了一会儿,之后进了一个诊疗室。   医生坐在那里,满口的英语,幸亏陆小凤恶补过,基本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医生走过来,告诉陆小凤他要看花满楼的眼睛,陆小凤拍拍花满楼的肩膀:“他要看看你的眼睛,别紧张。”   “恩。”花满楼不明所以的睁开眼睛,医生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的看了一阵子,那让花满楼很不舒服,不过幸好没有太久。   “白内障?”陆小凤不太明白医生说的专业名词,医生看了他一眼,耐心的解释道:“先天性的,他眼睛里面有一块增生遮住了他视线让他看不见,把它取出来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陆小凤好奇的问,“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放心,这种手术我每天都要做两三个,已经有三十年了,一百个里面最多有一个两个出问题,放心吧没有问题。”医生的保证让陆小凤松了口气:“那取出来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么?”   “我会给你列出一些你要注意的事情。”医生说,陆小凤点点头,对刘云江说:“你可以给我翻译过来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手术就定在后天,手术前需要先做点准备,上药。”医生在单子上奋笔疾书,然后把单子递给他们,“去楼下找护士。”   “哦,好。”   “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下楼的时候花满楼问。   “看眼睛的大夫。”陆小凤说。   “大夫?可是大夫说我的眼睛没救了……”   “洋人的大夫不这么说。”陆小凤说道,“他说……你眼睛里面长了什么东西,开个刀挖出来就可以了。”   “有这么简单?”花满楼皱眉。   “他说你这样的病人很多,这样的手术他也做过很多,不说十成也有九成九。”陆小凤说,“听说他是这里最靠谱的医生了,反正你本来也看不见,不如试试?”   “恩。”花满楼点头,“那现在是干什么?”   “上药,医生说后天给你做手术,现在要先上药。”陆小凤说道,“放心好了会没事的。”   “恩。”花满楼点点头,护士将药敷在他的眼睛上,然后用纱布一层一层包上。   接下来的两天,花满楼就在忐忑和期待中度过,直到手术结束,他的眼睛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花满楼醒过来的时候陆小凤正抱着他上马车,花满楼轻轻的碰着自己眼睛上的纱布,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疼:“我的眼睛……怎么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陆小凤说道,“接下来要等你的眼睛愈合。”   “是么。”花满楼点头,“那今后不会复发了?”   “额……医生给了我一些事情让我注意,尤其是吃的方面。”陆小凤说,“我想着回去再找神医看看,好好调养一番应该会没事了。”   “恩。”花满楼点头,又小心的碰了碰自己的眼睛,虽然火辣辣的疼,却仍然让他觉得很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花满楼就在期待和不安之中度过,终于熬到拆纱布的那天,陆小凤一大早就带他过去了,医生一圈一圈的将纱布拆下来。   陆小凤迟疑了一会儿说:“那个……楼儿,你睁开眼睛试试看?”   “恩。”花满楼点了点头,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有些刺目的世界,有人影在晃动,花满楼伸手去摸,陆小凤赶忙抓住他的手:“怎么样?能看到么?”   “看不清……”他觉得光线有些刺眼,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陆小凤不安的看向医生:“怎么会这样?”   “很正常,他眼盲了二十几年,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光线。”医生来到窗边把窗帘拉上,“现在如何了?”   花满楼试探着把手移开,昏暗的房间令他的眼睛感觉好受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他看到了陆小凤的脸。   “陆小凤?”花满楼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能看到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怎么样?比你想的帅么?”   “比我想的邋遢。”   “喂……”陆小凤的脸垮了下来,刘云江去和医生道谢,并且记下医生的嘱咐,这边花满楼和陆小凤就一起离开了。   “大夫说花公子视力刚刚恢复,不能看东西太久,要好好休息。”刘云江说道。   “恩,我们这就回白云城,然后去找神医。”陆小凤说。   “我还没看过这儿的风景……”花满楼抗议道,他现在才刚恢复了视力,什么都想看。   陆小凤笑着说:“反正哪儿的景色你都看不到,回去你也能看个够。”陆小凤揽过他的腰,“而且这儿我们今后还能来不是?我们出来这么久,你爹娘要担心死了,嫁闺女还要回门儿呢,你这可好,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是谁害的!”花满楼不爽的戳了他一指头,没施什么力,不过陆小凤还是一副很痛的样子:“啊……楼儿我受重伤了……哎呀我起不来了……哎呀我要楼儿亲亲才能起来……”   花满楼嘴角抽了抽,这都是跟谁学的:“不管……”   “楼儿……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陆小凤哀嚎着。   不理会陆小凤的哀嚎,花满楼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如今他终于是能还愿了,能用自己的眼睛看遍世上的风景。    ☆、番外2   老实和尚觉得大概可以去敲个门化个缘,他走了很远的路又渴又饿,但偏偏这地方的人就跟中了邪似的一个都不肯乐善好施。   他实在是觉得累,最少,讨口水喝,他这么想着迈步走向前面的一处人家,这家的女主人刚刚施舍给乞丐一碗粥,他觉得他至少能够讨到一口水。   他这么想着走过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小丫头,他嫌弃的打量了老实和尚一番:“今儿什么日子,我们这儿又不是施粥。”   老实和尚嘿嘿笑着,黄石镇这个地方非同一般,满地都是乞丐,所以这里的人家也不敢轻易给乞丐施舍,老实和尚施了个礼,声音沙哑的手:“施主,一碗水就好,一碗水就好,阿弥陀佛。”   小丫头皱着眉:“什么水?没有没有!”   “雪儿,又是什么人在外面?”他听到里面有人说。   “没什么,奶奶,就是个讨饭的和尚。”雪儿应了一句,“奶奶您还是进屋去吧。”   “既然是和尚就让他进来坐坐吧。”他看到刚刚施粥的那个女施主露出头来,老实和尚憨厚的傻笑着,他知道他有点投机取巧的意思,不过他是累的饿的受不了了。   “多谢施主。”老实和尚见到雪儿打开门闪到一边,傻笑着迈步进门去,他走进去才看清这家的女主人,她生的姿容秀丽,穿着精致的衣袍,隆起的腹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他的善心,老实和尚向他行礼:“阿弥陀佛,和尚有礼了。”   “小师父里面请。”女人行礼引他进了厅堂,“去给小师父上茶。”   “给我点水就行。”老实和尚现在嗓子冒烟,女人看了他一眼:“厨房里还有粥么?”   “还有呢,我这就去拿点来。”名叫雪儿的侍女哼了一声出门去了,片刻之后她就端着一大碗粥匆匆进来,往老实和尚面前一放:“吃吧。”   “雪儿。”女人微微皱眉,略带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老实和尚赶忙道过谢,端起粥喝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喝完粥,老实和尚放下碗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女人又递过来一块湿毛巾:“小师父请。”   “多谢,多谢施主。”老实和尚赶忙接过那块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和脸,匆匆忙忙的擦了擦手脸,老实和尚问:“不知女施主找我进来,所为何事?”   “我家小姐近来老觉得要出事,希望你帮我们少爷念经祈福。”雪儿心直口快的说,“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干活了吧。”   “雪儿。”女人略带责备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歉疚的对老实和尚说,“这孩子就是这样,小师父别见怪……”   “应该的应该的。”   女人笑着说:“那真是多谢小师父了,雪儿,先带小师父去洗个澡。”   “哼。”雪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跟我来吧。”   这是一户富足人家,老实和尚跟着雪儿穿过院子,院子里有十几个干活的佣人,普通人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他小心的问:“雪儿姑娘,不知道你家少爷名字可起好了?我向佛祖祈福总要有个名字。”   老实和尚默默的祈祷着佛祖不要怪罪于他,雪儿半信半疑的瞅了他一眼:“我家少爷的名字老早就起好了,叫玉天宝。”   玉天宝!这个名字像个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了,彼时他还是个小和尚,不是老实和尚也不是江湖上有名的和尚,就是个普通的在少林寺修行的和尚,不足十岁的小和尚,但是就算是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在这种地方,又姓玉!   他还能是谁的儿子!   老实和尚心神不宁的跟着雪儿来到柴房门口,雪儿指着柴房:“进去吧,好好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多谢施主多谢施主。”老实和尚嘴上这么说,背上却出了一身冷汗,他进去看到里面有个浴桶,里面有烧热的水,他关上门,恐惧的看着那个桶,似乎看到了他被煮熟在里面的情景。   他小心的迈进去,水温正好,老实和尚好久没有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他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情况,就听到雪儿吆喝着小厮:“你在这儿懒什么呢!还不快砍柴!没看火都快灭了么!你怎么烧水的!”   “是是是,雪儿姑娘,小的不敢怠慢。”   “少在这儿瞎扯,去干活!要是冻着那个臭和尚我要你好看!”   老实和尚嘴角抽了抽,这……   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老实和尚跟着雪儿来到里间,看到一个佛龛,那女人正跪在佛龛前默默的念着什么,老实和尚站在那儿看了一阵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点可耻,玉罗刹是个魔头没错,可是他夫人未必就是个魔头。   老实和尚喃喃了一句佛号,他面前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夫人,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即将当上母亲的女人。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雪儿尖着嗓门说,老实和尚说:“阿弥陀佛,□□。”   “哼!”雪儿说道,“念经去吧。”   “雪儿。”女人无奈的看着她,老实和尚憨厚的笑着,看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在蒲团上盘起腿来,清除杂念,安心念经。   念完经女人又请他吃了晚饭,并且赠送了盘缠,这才送他出了家门,老实和尚看着他们家大门,默默的行了个礼,转过身就看到一个邋遢的乞丐站在他面前。   “宅子里面怎么样?你看你这混得不错啊,管吃还管洗澡。”乞丐咧着一口大黄牙。   “这与你无关。”   “出家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我天天观察他们家,这家里从来都没个男人进出的,想来是那女人寂寞难耐,看你长得俊俏……”   “你这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玉……这家的夫人可是位贤良女子!”饶是老实和尚实在难以对他抱着什么好感,他索性不再理会这家伙,拂袖而去。   三天之后他收到消息赶到黄石镇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地的死人,老实和尚还是头一次看到死了这么多人,他赶到那家的宅子,就看到他的师兄和另外几个江湖中人站在院子里,他看到地上雪儿的尸体,他觉得有些头晕。   他看到那个乞丐,在那几个江湖中人面前惺惺作态,咧着一口令人恶心的大黄牙喷着口水说这些难听的话。   关于魔教,关于女人的,非常难听的话。   老实和尚走向主屋,屋里唯一的女人吊在房梁上,摇摇晃晃,老实和尚觉得愧疚,他默默的闭眼,双手合十。   “怎么了?”   “师父。”老实和尚说,“三天前弟子路过此处,还曾向这家主人化缘……这才三日……”   “难为你了。”老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父,这位女施主有恩于弟子,请允许弟子为女施主收尸。”   “恩。”老和尚点了点头,“你去吧。”之后就离开此处了,大概是看到老实和尚站在主屋前念经,屋里唯一的女人又吊死了,其他人也就没理会他们。   老实和尚一遍遍念着超度的心经,耳畔尽是打杂的声响,年轻的弟子们闯入房间,掀开一切能够掀开的东西,砸烂一切能够砸烂的东西,深怕那个角落栖息着魔教的恶鬼哪天扑上来咬他们一口。   这院子虽大,却容不下这么一大班人打杂劫掠,也有人惦记过女主人的首饰,不过看老实和尚在念经也就不好意思进去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事。   他记得有几个人在他耳边低声说过:“嗨,兄弟,拿的东西记得和我分点。”   但他不记得是谁说的这话。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地狱的红莲业火之中,良心被灼烧的生疼,又像是置身于佛祖面前,被佛祖严厉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来。   院子里打砸的声音远了,他听到一点不同的声响,哭声……不太响的哭声,他惊讶的看了女人一眼,对了,她的孩子!老实和尚掀起床上的被子,襁褓里的孩子已经醒了,因为找不到母亲而一蹬一蹬的哽咽着,两只小手挣扎着,揉着眼睛。   老实和尚把他抱在怀里,小心的哄着,总算让他重新睡了过去,他看了女人一眼,苦笑,这孩子心真大,外面吵成这样也能睡得着……他忍不住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脸,这等心胸,说不准将来会成为一个不得了的人。   “你是谁?”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说,老实和尚转过身,看着年轻的教主冷森森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把指着自己的剑锋,他咽了咽口水,把手上的孩子递过去:“这是玉天宝。”   对方看了他一会儿,收了剑走过来伸手接了他手上的孩子。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儿是我的地盘?”   “因为有人泄密。”   “谁?”   “我。”   玉罗刹抿着嘴看着他,过了一阵子他才问:“你泄密给了谁?”   “一个乞丐,他现在还和正派人士在一起。”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你夫人给了他一碗粥,他取了你夫人的性命。”老实和尚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不说谎话,施主问了什么,和尚就回答什么。”   “你不怕我杀了你?”   “女施主善待与我我却害死了她,和尚该死。”   “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玉罗刹看着他,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笑了笑,“我不会罚你,你的佛祖会罚你,你的佛祖罚你比我罚你管用得多。”他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老实和尚一个人站在屋里,双手合十默默的念了句佛号。   *   老实和尚摇摇晃晃的走出牢房,他看到空荡荡的厅堂里站着一个人,锦缎厚实,刺绣精美,虽然昂贵但对于西方魔教或者天家而言都不过如此。   他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施主,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有一阵子没见了。”玉罗刹看着他,老实和尚低下头去,他始终不敢去看玉罗刹的眼睛:“如今教主已经遂了心愿,当年那件事……”   “原来你还记得这事。”玉罗刹笑笑,“我也记得这事。”   “阿弥陀佛。”   “这句话你得念一辈子。”玉罗刹说道。   “想来是教主不让和尚处斩了。”   “你得活着,老实和尚。”玉罗刹说道,“你得好好的活着,我不要你的命,也不罚你,你的佛祖会罚你,你的佛祖时时都看着你的做为,到什么时候他原谅你了,这事才能算完。”   “施主何苦为难我一个和尚……”   “我没有为难你,为难你的,是你的佛。”玉罗刹两只袖子抄在一起,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南遥死了,我却还活着,好人死了,恶人还活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   老实和尚默默的念了句佛号,转身向外走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